他就拿出煤爐子,到院子角落的蛇皮袋里扒拉出來一點烏欖炭,撕了半張報紙揉成團塞到煤爐子里,點著,先在報紙上放幾塊炭,等炭變通紅,又加了一點炭進去。
去廚房里找出從買來就沒用過的水氽子,刷洗干凈,往里頭兌點水,撒點高沫,扔顆紅棗,把水氽子往煤爐子一插,人往椅子上一癱,腳一搭,嘴里哼起了秦腔《黑虎坐臺》。
其實南易根本不會哼,也就大致能哼出那個調調,還帶走音的那種,不過沒事,喝懶漢茶,要的就是這個味。
罐罐茶,一罐喝一天,老子就啥也不干。
南易難得這么自在,半天多的時間,除了添炭,他是真是啥也沒干。
飯不做,也懶得出去吃,就讓虎崽去買了點做炒餅的烙餅,直接往炭火上一丟,等表面燒的黑漆漆的,用手一抹一扒拉,就這么就著茶吃點餅墊肚子。
等劉貞回來的時候,南易還在那里癱著。
外面天挺冷了,劉貞走進客廳就往手里哈氣,看看飯桌,抽了抽鼻子,一點飯菜的香味都沒聞到。
“沒做飯啊?”
“沒做,桌上還有兩張烙餅,你自己在火上烤烤。”
“大冷天的,你就讓我吃這個?”
“白面的,不委屈你。”南易有氣無力的說道。
劉貞一看南易這狀態不對,趕緊問道:“你今天這是怎么了?”
“沒怎么,我突然發現有六個多年頭我都沒有好好歇一歇,今天突然什么都不想干,就在這兒當一回懶漢。你不用管我,肚子餓了自己出去找吃的,我吃烙餅。”
劉貞聽南易這么一說,馬上就反應過來:“對啊,自己男人這幾年都是忙忙碌碌,不是忙著學習就是忙著賺錢,到處奔走,一刻不得閑,他是該好好歇歇了。”
“你慢慢躺著,我去做飯,要是累了,就給自己放個假。”
“不,我不能歇著,非洲還有多少兒童填不飽肚子,一想到他們,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樣……不行,我不能頹廢,我要奮斗。貞兒,幫我把日記本拿過來,我要在日記里給他們捐10萬噸面粉。”
“得了,你就別作了,躺著吧。”劉貞剜了南易一眼,轉身轉進了廚房。
“你不信啊,我真會捐,不是開玩笑的。”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劉貞敷衍的說道。
“哼哼,小看人。”
這回,南易還真沒開玩笑,他真有個在非洲某些國家捐面粉的計劃,捐前面沒有“詐”字,他名字前面又不帶國際,搞不來虛頭巴腦的。
捐肯定是真捐,只不過,他也希望被捐的對象能捐點坑坑巴巴、丑不拉幾的石頭給他,最好不是亮晶晶就是金燦燦的那種。
“皮鞭打氣得人滿腔怒火,七品官在公堂無法奈何。李慶若上了氣公堂打坐,憑總鎮欺壓我實實可惡。這一案官司怎結果,我思前想后怎發落……嗯嗯嗯呃呃……”
南易嚎了兩嗓子,馬上又忘詞了,為了掩飾尷尬,他馬上無縫從秦腔對接到越劇。
“天上掉下個劉妹妹,似一朵輕云剛出岫,只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眉…眉,操……又忘了。”
“我說南易,要么唱完,要么閉嘴。”劉貞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睖了一眼南易,嗔怒道。
劉貞本來聽著南易唱“劉妹妹”,心里還一喜,可誰知道他這么磋磨人啊。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攏共才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