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東門老街雖然只有低矮的老房子、狹窄的老街道;但,卻是做生意的寸土寸金之地。
街道兩邊店鋪一家挨著一家,有賣食品的、有賣服裝的、有賣布料的、有賣電子電器的、有賣金飾的、除了軍火,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這些東西,大多是從香塂走水過來的,少部分通過正規渠道進來,都是北邊見不到的寶物。
老街到處人頭攢動、人浪滾滾,有給自己買東西的,有幫熟人帶東西的,有販東西回內地倒賣的,有南易這種純粹閑逛的,擁擠的人群,仿佛要把老街低矮的老房子、狹窄的老街道擠爆。
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賣貨的把價格高高抬起,買貨的攔腰一刀砍下,成為當下做生意的必要步驟;侃價的歷史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在這里、在高第街、在易發街誕生。
但凡有本事在東門這里搞到一塊巴掌大的鋪面,基本就能等著數錢。
一路走過去,南易看到不少店鋪老板手里都捏著厚厚的大團結,也有不少從外地過來的人,看著他們手里的錢咽著口水。
對他們來說,應該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錢。
也是,這時候除了工廠里的會計和出納,還有在銀行工作的,根本沒多少人見過幾千塊成沓的錢。
東門老街就是原來的深甽墟,解放前,逢二、五、八當墟,是深甽人做生意的地方。解放后,這里是深甽鎮政府所在地,深甽鎮就是寶安縣的城區,深甽鎮就是城中鎮。
東門老街就是其他普通縣城的人民路、和平路、延安路三條路中的其中一條路,是縣城最繁華的地帶。
南易在人群里穿梭了一會,就來到一個賣牛仔褲的門面。
“刁老板,生意怎么樣?”
“喔,南老板,你可真難得啦,都快兩年了,你怎么才來啊,我房租都不知道該交給誰,心里不掂當[不妥帖]啦。”
店里的刁老板一看到南易就喜笑顏開,兩年了,都沒人來收房租,他心里正忐忑呢,這地方生意這么好,沒交房租,他怕隨時被趕走。
“這不就來了么,方便么?方便的話,你就把前兩年和明年的房租都給我吧。”
“南老板,別明年,我把后面三年的房租一起給你。”
“這也行,但是說好了,下面三年的房租可不是現在這個價了。我也不獅子大開口,前面我們說好是兩萬塊錢一年,依然按照這個價,后面三年,你想租,那就按照兩萬七,你一氣給我十二萬一。”
“行,兩萬七就兩萬七,可店里沒這么多錢,要不南老板你明天再來?”
“沒那閑工夫,你明天給我送文昌圍村委會去,我還得去下一家,走啦。”南易說完,就走出店鋪。
77年,悶三兒幫南易在寶安又買了三套房子,其中的兩套就在東門老街。兩間房都在老街的黃金地段,盡管是八十年代的當下,房租一個月一千多,南易也并沒有要狠價,要的就是當下的行價。
雖然南易沒怎么在老街逛過,也沒有太了解過行情,可他稍微問幾句,聽幾耳朵,就能大致推斷出來。
這老街,租金貴的上千,便宜的幾塊一個月都有,可幾塊一個月的那些店鋪根本沒人租,反而上千的這些大家搶著要。
要不是南易沒閑工夫來管著這兩間鋪面,他敢把房租推到五萬以上去。
“累死累死才賺那么一點,姓南的撲街倒是躺著分錢,冚家鏟,不掂當啦。”南易走后,刁老板就吐了一口唾沫,啐了一口。
不管賺的再多,生意人對自己的房東都會帶著怨恨,生意人罵房東吸血,房東罵租客不識相,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南易事兒太多,當初把寶安的幾套房子委托給冼為民管理,現在他人也在外面忙,房子也就沒人料理,都快兩年了,南易才有功夫來收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