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守堅思索了一下，才皺著眉頭說道：“為了功德？”
顯然，他對這么功利的說法很不滿意。
許旌陽看出了這一點，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對！就是為了功德！”
又問：“薩真人，你應該知道如何積攢功德，也知道功德的作用，但你可知功德從何而來？”
薩守堅又是一愣。
這個問題也是他之前未曾想過的。
許旌陽對此卻并不覺得奇怪。
與他們這些自幼就拜入玄門的正統修士不同，薩守堅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些上古道法傳承，然后憑借著自身天賦一路修煉，只用了百年時間就從凡人修煉成了神仙。
如此天資可謂是驚才絕艷，也讓薩守堅得到了一眾玄門大佬的賞識看重，尤其是南極仙翁，更是賜給了他一顆蟠桃。
但，這并不能掩蓋他跟腳淺薄的事實。
沒有師門長輩們耳提面命，薩守堅雖然修得一身驚人的法力神通，但對許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這放在一個凡間修士身上，沒有什么，只要按照師長前輩們交代的去做就行了！
但薩守堅如今已經得道成仙，可以說是玄門的中流砥柱，有些事情卻是需要與他交代清楚。
許旌陽繼續說道：“當今之世，其道有三：一曰大道；二曰天道；三曰人道。”
“大道無形無名，天道不仁不顯，唯有人道昌盛，大行于世。”
“所謂功德，皆為人道所賜。是以，斬妖除魔為功德，吃人殺人為惡業；行俠仗義為功德，助紂為虐為惡業；扶貧救濟為功德，為富不仁為惡業；與人道相合者為功德，與人道相悖者為惡業。”
“原來如此。”薩守堅只覺得恍然大悟，茅塞頓開。
緊接著，他又聽見許旌陽問道：“那真人可知功德為何可化危渡厄，減輕三災六難的作用？”
薩守堅先是一怔，旋即面色大變，神情震驚難以置信。
“看來真人你也想到了。”許旌陽朝著薩守堅點了點頭，肯定了他想法：“沒錯，那三災六難就是人道降下的，也因此人道功德才能起到化災解厄的作用。”
薩守堅有些不愿相信，沉聲問道：“為什么？”
許旌陽苦笑一聲，說道：“對于人道來說，不僅僅是那些妖魔鬼怪，這漫天的神仙佛陀乃至是尋常修士的所作所為也與其相悖，為其所厭棄！所謂斬妖除魔行俠仗義，所謂積攢功德，不過是在討好人道，祈求人道的手下留情罷了。”
薩守堅如遭雷擊，神情恍惚。
許旌陽也沒有再多說什么，靜靜等在一旁。
當初他第一次聽到這般隱秘的時候，表現出來的不比薩守堅強多少，道心動搖，修為也大受影響，休養了好一陣子，才恢復如初。
等了一會兒，薩守堅終于是回過神來，穩住了心神，問道：“人道如此妄……”停頓了一下，后面的字終究是沒說出來，改口道：“難道就沒有辦法改變的嗎？”
許旌陽搖了搖頭，說道：“無論是我玄門還是那西方教，立教根基都在人族身上，就如同那樹上的枝葉，這世上只有根深葉茂，哪有根死而枝葉獨活的？”
薩守堅一時啞然。
許旌陽說道：“薩真人，斬妖除魔只是我輩修行的手段，而并非是修行的目的，切莫要本末倒置啊！”
“多謝真人指點！”薩守堅真心誠意地躬了一躬，也是打消了再去找孫悟空麻煩的念頭。
許旌陽見狀笑道：“你我都是玄門弟子，何須如此客氣！等會見了玉帝，真人只管說那猴子封山閉關不愿來便可！”說著，又傳授了薩守堅一條天庭為官的準則：“天庭之事，玉帝之事，我等只需盡職即可，結果如來自有天數，莫要強求！”
薩守堅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學到了。
兩人一并回了天庭。
薩守堅前往通明殿向玉帝匯報此行的結果。
許旌陽猶豫了一下，朝著三十三重天離恨天兜率宮飛去。
不提許旌陽如何向太上老君稟明玉帝對孫悟空上的種種怪異行徑，水簾洞里李安然對著猴子就是好一通說教。
核心觀點自然是勸猴子改一改他的脾氣，一定要忍住。
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間，若是給玉帝如來抓住把柄，那就糟了。
一番嘮叨，只聽得猴子頭昏腦漲，感覺好似是有一百只蒼蠅在耳邊嗡嗡飛著。
猴子以前覺得李安然是面上高冷心里戲多，現在才發現那只是因為當時李安然和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