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區的第四碼頭,天微微亮,太陽緩緩從地平線上升起,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雪還在下,甚至愈下愈大。
地面上薄薄的積雪被暈染上赤紅,耀眼到奪目。
降谷零收槍快步跑到笹島律的身邊蹲下,僅存的一點理智讓他呼喊出的名字是麥卡倫而不是笹島律。
“Macallan?!你醒醒,Macallan!!!”
視線早已變得模糊,瞳孔也逐漸渙散起來,明明能聽到零的聲音,笹島律卻沒有辦法作出回應,想要動一動手指告訴他自己還活著,讓他冷靜一點不要被趕來的組織成員所懷疑。
“不要睡著啊!你不是想讓我賠給你手機嗎?我買…多貴的我都買給你!”
“不是還期待著炸魚薯條嗎?我每天都給你做好不好?”
“拜托——不要睡!”
不要睡,不要丟下我啊,律。
請求逐漸變成哀求,降谷零的聲音也逐漸顫抖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試圖捂熱笹島律的手,卻怎么也捂不熱。
冰涼到刺骨,讓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都凝結了起來,他俯下身去緊貼著他的胸口。
沒有心跳了。
感受不到律的心跳了。
身旁傳來腳步聲,降谷零警惕抽出手槍,卻先被抵住了腦袋,他緩緩放下抬起的手,絕望占據了他的理智,現在去死的話,應該還能跟律一起走。
算是有個伴,不會孤單。
“Bourbon,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陌生的聲音,降谷零轉過頭便看到身穿單薄的白色襯衣,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女人,甚至她的兩只眼睛顏色是不同的,左眼是藍色,右眼是透明色。
她是誰?
“你是誰…是組織的人嗎?”
“先回答我的問題,Bourbon。”
降谷零雙手舉過頭頂,逐漸冷靜下來的他蹙眉道:“先前我與Macallan一起執行任務,他的手機突然就打不通了,而且也找不到人,所以就試圖在周圍尋找,出現在了這里。”
并沒有撒謊的跡象。
實際上庫拉索剛才一直都在場,甚至親眼目睹萊伊朝著麥卡倫射擊。耳麥里面傳來先生的聲音,庫拉索收起槍支說道:“我是Curacao,把Macallan給我。”
庫拉索?她居然就是朗姆的親信庫拉索…竟然是個女的。
降谷零皺起眉頭疑惑道:“你要把Macallan帶去哪里?”
“回收任務失敗的組織成員尸體,Bourbon,這可是常識。”
“……抱歉。”
降谷零站起身看向把笹島律尸體抱起的庫拉索,將近一米九身高的男生被女生扛在身上還真是有夠不協調的。
尸體。
呵,就算再怎么不愿意面對又如何呢?律已經回不來了,他永遠的長眠于此,長眠在他最討厭的雪天。
庫拉索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范圍內,紫灰色瞳孔里最后的那道光熄滅了,剩下的只有無限的空洞。
降谷零低頭看向身上沾染的血跡,全部都是律的血,顫巍巍的雙手觸碰在殘留余溫的血液上,好像他還在自己的身邊。
天—邊的魚肚白逐漸染上粉色,他抬眸望去…
律,日出很漂亮,我替你看了。
長眠吧,我的摯友。
.
漆黑一片的房間內,刺耳的鬧鈴聲響起。
鉆在溫暖被窩里面的松田陣平抬手抓起,在半清醒半睡夢的狀態下就輕而易舉把鬧鈴給解體了。
沒有噪音干擾讓他直接倒頭繼續睡覺,沒有人能阻礙他與床的約會。
不,還是有人可以的。
“砰!”
房門直接被踹開,站在門口右眼戴著醫用眼罩的萩原研二不滿大喊道:“陣平!你要睡到什么時候啊?你忘了今天早上是有重要會議要開嗎?”
“……唔,萩你這家伙,就再睡三分鐘。”
“不行。”
“一分鐘總行了吧?”
萩原研二可不想和他討價還價,想要制伏這家伙只能用一招。他斜靠在門框上雙手環抱胸前,輕笑道:“行啊,我用手機直播你賴床的模樣發到警視廳的LINE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