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左玄出了山林,踏上了陜州官路,行路不久便遇上了岔道。
他左右瞧了瞧,附近也沒個標識,只是碰巧路邊立著個供行人歇息的涼亭,廳內坐著個年邁的老者。
這前不著叫后不著店的……
怎個忽然冒出個老頭?
劉霞盯著老者默默不語,她微微皺眉,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左玄卻不以為然,直徑牽驢走過去,發現這老者毛發皆白,更兼長得慈眉善目,一派大儒的氣象,卻不知為何孤身在此。于是規規矩矩做了個拱手禮,正要開口問路。
誰知,這老者卻放聲大笑,擼起了袖子,露出一身壯碩的肌肉,胳膊上的黑龍紋身閃爍幽光,栩栩如生,攝人心魄。
“千戶大人還請見諒,昨夜,我家那兩位兄弟讓你見笑了。”
呵呵…原來是個土匪頭子。
劉霞聞聲,頓時花容失色,手摸在刀柄上,擺出戰斗姿態。
誰料,左玄竟像個沒事人一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出聲問道:
“可有好酒!?”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不止讓劉霞視線有些呆板,就連那老道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愣了許久,才從腰間解下一酒壺,拋了過去。
左玄接過酒壺,運轉玄功,聞了聞酒水,確認無毒后,抬手便往嘴里灌,早起趕路,他本就有些口干舌燥了。
老道瞧他喝的暢快,不禁問道:“官人既然已知我等乃是綠林眾人,為何還如此泰然自若?”
左玄瞄了他一眼,沒有答話,只是忽然拔刀。
這一下,仿佛是捅了馬蜂窩,亭子周遭的灌木下,忽然冒出百十號挎刀持劍的山匪,許多匪徒的手中還張著弓弩,大致一掃,場內怕是不下百人,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把亭子里的人給射成馬蜂窩。
“千戶大人,快逃。”
劉霞猛然抽出侍刀,擋在左玄身前,急聲道:
“我來斷后!”
她的臉色慘白,胸膛劇烈起伏,極力控制身軀,讓自己握刀的手不顫抖。
老道端起酒杯,默默不語,雙目如獵鷹般銳利,盯著左玄仿佛在看一塊“肥肉”。
在他看來,眼前這“膽大包天”之人,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
左玄瞄了一眼劉霞,卻颯然一笑,下一秒施施然又收回了斬鬼刀,舉起酒壺又往口中灌了一口,方才劍拔弩張的匪徒們不禁面面相覷,真是站出來不是,縮回去也不是。
在他們看來,真正的“威脅”只有眼前的玄甲男子,此人無形中散發出的氣勢,足以令人窒息!
至于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丫頭,不足為慮。
“好一個臨危不亂!”
“千戶大人威名赫赫,果然是名不虛傳。”
老道點頭贊嘆幾聲,咧嘴露出一排白牙,嘿嘿笑道:
“我金山爪早就聽聞千戶大名,本欲邀請你入我山河幫,但……”
“你先是殺我虎蛇山一幫山眾共計百余人,昨夜又連殺我手下的得力二將。”
“此事我山河幫不討個公道,如何在這陜州在混下去!?”
說罷,他臉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怒火和殺意。
話音落下,左玄慢悠悠往周邊看了幾眼,匪徒們已經合圍了上來,把亭子周遭堵了個水泄不通,雖然都已把武器收起來,但百十雙眼睛卻牢牢鎖在李長安身上。怕是只要稍有動作,迎接他的就是亂刀斬作肉泥!
劉霞咬緊牙關,場中的氣氛緊張得似要凝結起來,感受著山匪們撲面而來的殺氣,她的腦門子上更是蒙上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左玄微微掃過場內,臉上掛著一抹玩味兒的笑容。
說實話,就這些個歪瓜裂棗。
他連動手的興趣都沒有……
前夜,左玄聽那二當家和中年人口中所說,這山河幫的大當家,怎么也該是雄霸一方邪道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