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號脈的時候眼角余光發現趙卓君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長生并不確定趙卓君盯著他只是出于緊張關切,還是心中存疑在察言觀色,畢竟事情的發生過于巧合,而他恰好又精通醫術,誰都知道精通醫術的人同時也精通毒術。
號脈過后,長生又翻了翻趙母的眼皮,然后突然抬頭看向趙卓君,由于他抬頭抬的非常突然,趙卓君的眼神沒來得及調整改變,長生自其眼中看到了一絲狐疑,這說明趙卓君心中的確有些許懷疑。
“令母痼疾突發,傷肺咳血,你也看到了,令母已經開始彌留凈身,”長生起身嘆氣,“張大人,將老人背回去吧。”
聽得長生言語,趙卓君亡魂大冒,再度跪倒在地,哀聲懇求。
長生轉頭看向大頭,“命人套車送張大人回去,我去看看汗血馬駒。”
長生說完邁步欲行,見長生當真要走,趙卓君急忙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腿,“李大人,您出身道門,下官入仕之前亦是道門教眾,求您看在下官與您同仰三清祖師圣顏的面上,慈悲出手,救救家母。”
“哦,你也是道士”長生隨口問道。
見長生語氣松動,趙卓君急忙點頭,“是啊,下官乃太清宗洪一觀道士。”
長生點了點頭,他沒想到這個趙卓君還是個道士,余一先前竟然沒有查出來,這也說明此人心思縝密,口風甚嚴,不過司天臺干的都是觀星望月的玄門之事,趙卓君出身道門也在情理之中。
大頭何其機靈,待趙卓君說完,不等長生接話便出言說道,“大人,當日比武,太清宗也幫了咱們大忙啊。”
大頭言罷,長生沒有立刻接話,他是故意稍作停頓的,按理說到得這個時候,趙卓君應該主動講說皇上委派一事,以此換取他出手救治,但趙卓君并沒有這么做,趙卓君不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在其心中忠大于孝,二是心里仍然懷疑此事暗藏蹊蹺。
在長生皺眉沉吟之時,趙卓君一直在悲聲哀求,觀其神色,確是悲哀傷心,長生便出言說道,“恕我直言,令母痼疾乃是癆病,已然病入膏肓,我沒有十成把握。”
聽長生口風松動,趙卓君立刻悲聲接話,“還請大人慈悲出手,不管救得救不得,大人的恩德下官都會銘記肺腑,感念終生。”
長生聞言點了點頭,抬手封點了趙母幾處穴道,轉而沖大頭說道,“幫張大人將老人家抬到東側廂房,換身干凈衣服,我去去就來。”
待大頭點頭應聲,長生邁步而出,自回住所換下了官服,然后帶著針灸之物去往東廂。
大夫施治一般不允許家屬自一旁觀看,但長生卻并未將趙卓君攆出去,而是當著他的面兒下針,此時趙母已經憋的面目青紫,幾針下去,咳出一口淤血,臉色逐漸正常,但呼吸仍然斷續。
長生沒有流暢的一治到底,而是中途多有思考遲疑,實則就算不是他下的毒,在辨癥之后他也能行云流水,快速救治,但此番他卻不能拿出自己的真實水平,不然趙卓君很可能會懷疑他救治之時為何如此流暢。
不管是封穴還是下針,長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趙卓君既然當過道士,很可能對穴道經絡有所了解,萬一讓他看出自己的救治是祛毒而不是通淤,后果可不只是功敗垂成那么簡單,趙卓君還會將他處心積慮套取龍鱗線索的整個過程上奏皇上,屆時皇上會如何看他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長生足足在老太婆身上下了三十多針,也算是為那個因為沒有生出兒子而經常挨打的可憐婦人報了仇。
最后一針扎下去,老太婆打嗝兒加放屁,聲音很是響亮,這也是長生有意為之,得讓趙卓君看到他忙碌的效果,打嗝兒放屁就說明上下通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