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笑道,“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估計道士肯定不會給他們說好話。”
大頭笑過之后出言問道,“大人,道士沒被滅過吧”
“也被滅過,不過與滅佛不同,滅道大多出現在和平時期,”長生說道,“不過道教的教義是順天應人,所謂順天應人說白了就是不逆天行事,對俗人來說什么是天朝廷就是天,故此道門中人很少反對朝廷,但他們也不愿跟朝廷走的太近,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為什么天下太平就滅道,天下不太平就滅佛”大頭好奇追問。
此時兩樣鹵味已經上桌,長生拿起筷子夾了片醬藕放進嘴里,“怎么說呢,可以反過來想,為什么天下太平時和尚好過,天下不太平時道士吃香,這也跟道門和佛門的教義以及行事風格有關,天下太平時朝廷需要百姓安分守己,信佛的人都很老實,但信道的人不老實,他們倒也不會造反,但總說大實話,有時候不但得罪百姓,還得罪朝廷。天下大亂時,尋常老百姓老不老實對朝廷來說沒什么意義了,這時候朝廷需要的是能挺身而出幫朝廷出力的人,信道的人就很喜歡干扶正糾偏,濟世救人的事情,這時候道士就吃香了,歸根結底一句話,太平盛世多和尚,國難當頭見道人。”
“大人,您怎么懂這么多呀”大頭由衷佩服。
“最早是我師兄跟我說過一些,后來張墨也跟我講了一些,”長生說道,“再后來就是讀書了,張善師伯曾叮囑過我,一定要多讀書,所以一得閑暇我就看幾眼。”
長生說完,大頭沒有接話,而是扭頭看向門外。
長生轉身,只見那個年輕的縣令和隨行的衙役正站在門外,表情尷尬,彷徨猶豫。
見長生轉身,二人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二人之所以過來,無疑是擔心事后會受到報復,想要套套近乎,緩和關系,長生也并未拒人于千里之外,隨口邀請二人一起吃飯,二人自然不敢與他同席,而長生也沒有勉強,簡單與二人說了幾句。
他還是很了解大頭的,大頭先前之所以沖那個王喜順發難,除了憎惡對方招搖撞騙,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可以很坦然的接受別人喊自己外號,所以特別討厭那些故意給自己起個貌似很炫酷很高冷名字的人。此外大頭之所以沒給這個年輕縣令好臉子,也是因為大頭自己不喜歡,而且也知道他不喜歡虛偽的人和虛偽的事。
而他沖年輕縣令說的也是意簡言賅,當官兒就得有當官兒的樣子,該有官威有官威,該有架子有架子,不要故意搞的自己很平易近人似的,如果真的平易近人也行,但問題的關鍵是每一個當官的人內心深處都是有架子的,分明有架子卻故意裝沒架子,這就虛偽了。
說白了就是一句話,別做與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情,沒功夫就老老實實種地,做個好百姓,裝什么江湖豪杰。當官兒的就老老實實在公堂上辦公,做個好官,裝什么市井村夫。
被長生批評了幾句,年輕縣令心里踏實許多,因為挨了批評就不會再遭到報復了,對于長生所說他也是真心受教的,畢竟長生年紀輕輕就位極人臣,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而長生之所以跟他講這些,也是因為此人年紀輕輕就能入仕當官,必然有些學問,如果和毫無耐性的市井莽夫說這些,對方不但不會領情反省,還會厭煩憎惡。
打發走了縣令二人,長生和大頭匆匆吃過飯,然后重回鐵匠鋪,讓鐵匠為兩匹馬重新換過馬掌,實則一副馬掌可以用好幾千里,但前提是正常使用,別似先前那般玩命兒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