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拎桶倒水,“城里有個老獸醫,此人平日里除了閹豬騸馬,救牛治羊,也孵化雞鴨售賣得利,此人會搭建溫床,拿捏溫度,昨晚我尋了個由頭將他抓了回來,此時溫床已經搭好了,您把蛋交給我就行。”
聽得大頭言語,長生如蒙大赦,急忙將那鷹蛋包好交給了他。
待大頭抱著鷹蛋跑走,長生也沒有洗漱,而是重回床榻,安心補覺。
再次醒來已是辰時,先是召見御史臺的官員訓話議事,然后便騎馬趕往戶部。
朝廷下設很多衙門,但權力最大的無疑是三省六部,所謂三省也就是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而六部則是吏戶兵禮刑工六部,戶部掌管民生,構架最大,官員也最多。
雖然臨行前有過交代,但戶部還是積壓了不少重要公務,長生召集本部官員過來議事,與此同時批閱處理積壓的公文。
長生雖然年紀小,平日里在戶部待的時間也不多,但所有下屬官員都不敢懈怠差事,更不敢輕視冒犯他,原因也很簡單,他是武舉入仕,不比科舉入仕的酸腐文官,雷厲風行,說殺就殺,動輒連窩端。
長生在批閱公文的同時表揚了左右侍郎,只道在他外出的這段時間二人主持戶部工作井井有條,隨后將各州府郡縣的撥款權力下放給了二人,這可是個天大的美差,因為地方州郡為了多要點錢,通常會給負責撥款之人送禮。
長生將權力下放其實沒安什么好心,等同給了二人貪腐的機會,同時也挑撥了二人的關系,二人都有撥款權力,具體落實時免不得明爭暗斗,得讓他們兩個兩敗俱傷才行,老二老三如果一團和氣,永遠輪不到老四上位。
戶部的老四就是負責新軍軍需的吳雨生,在調撥軍需時吳雨生并沒有一視同仁,而是區別對待,對于張善和同塵發來的公文申請,吳雨生大多批準并及時調撥,而對于龍顥天發來的公文申請,吳雨生能拖就拖,能砍就砍。
吳雨生之所以這么做,并不是他刻意徇私,討好堂官,而是龍顥天發來的申請名目眾多,今天要錢買馬,明天要錢添置兵器,后天又要錢造辦棉衣,這家伙是討伐西川去了,而西川此時熱的要死,添置的哪門子棉衣。
雖然吳雨生是秉公辦理,但長生還是對其提出了批評,只道吳雨生處理公務時應該公正公允,不能因為自己和龍虎山有交情而額外照顧,也不能因為自己與龍顥天有矛盾而故意克扣。
俗話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人秀于群眾必謗之,吳雨生來戶部的時間并不長,前段時間還在兩位侍郎的舉薦之下升了職,戶部官員免不得因妒生恨,此番見他遭到了長生的訓斥,只當他討好上司不成反倒丟人現眼,一個個幸災樂禍,竊喜不已。
如果是處理公務不當受到了斥責,吳雨生也不會太過難堪,但長生的這番話明顯將其定性為阿諛逢迎,事關人品,吳雨生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紅著臉坐在那里,一聲不吭。
長生是故意給吳雨生施壓的,他身兼兩職,而且都是要職,深有體會,一個人能爬多高,走多遠,既取決于自身的能力,又取決于能夠承受多大的壓力,一個人如果不能承受壓力,遇到點棘手的難題就長吁短嘆,愁惱憂慮,定然難當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