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長生言語,田鈺連連擺手,“不敢,不敢,王爺謬贊,卑職好生惶恐,王爺雄才大略,身兼數職,入朝以來擎天保駕,扶正糾偏,奇功蓋世,青史留名,卑職愚鈍平庸,不足王爺之萬一,日后定當唯王爺馬首是瞻,事無巨細,受命而行。”
“哈哈,”長生微笑擺手,“田大人過譽了,也過謙了,朝廷既然委派你擔任御史中丞,自然是田大人有過人才能,我在朝堂之上說的是百日之后離京,卻不是百日之后卸任,今天我便召集眾人交代一番,此去便不再來了,”
見田鈺面露惶恐,長生急忙擺手說道,“田大人莫要誤會,自入仕以來,我一直公務纏身,雖在天子腳下,雖處繁華京師,卻不曾領略長安美景,感受帝都人情,此后一段時間我要與余一等人自長安走一走,轉一轉,也不枉我們入仕一場,日后田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明之處,隨時可以去王府尋我請教。”
聽得長生言語,田鈺惶恐稍減,唯唯應是,連聲道謝。
二人說話之間來到公堂之上,各自落座之后長生命人召集本部官員前來與田鈺相見。
片刻過后,御史臺各院官員先后來到,此時御史臺有許多御史在地方州郡督辦吏治,來的不過三十多人。
長生沖眾人介紹了田鈺,隨后表示自己不在時由田鈺全權代行御史大夫職權,并未告知眾人自己將會一去不返,之所以不說,也是為田鈺好,如果告知眾人自己以后不來了,御史臺的官員就可能不聽田鈺的話,畢竟田鈺是新來的,而且是越級擢升,很難服眾,而田鈺代行自己的職權,一干下屬便不敢隨意抗命,有利于田鈺平穩過渡,順利掌權。
田鈺自然不會誤解長生的用意,待眾人退走之后千恩萬謝,隨即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若有未盡事宜或是日后有所差遣,可隨時派人知會卑職,卑職定會守口如瓶,盡心辦理。”
長生笑了笑,田鈺這番話可能出于真心,但他卻不敢亂說話,因為與自己相比,田鈺肯定更親近朝廷,在權力和人情面前,大部分官員都會選擇前者。
“田大人有心了,”長生笑道,“田大人安心辦差,盡心履職,本王有什么事情會直接跟皇上言明。”
雖然長生對自己的態度一直很和藹,但田鈺知道他之前都做過什么事情,一直揣著小心,而今聽他改變了自稱,立刻明白自己逾越了,瞬時嚇的面無人色。
見田鈺如此緊張,長生多有感慨,世人都想當官兒,殊不知再大的官兒也不過是朝廷的奴才,別看一個個人前耀武揚威,見了上司無一不是卑躬屈膝。
正所謂一通百通,一悟千悟,以他的悟性,就算當官兒也能當的很好,但他一直不喜歡當官兒,就是因為當官兒得有奴性,而他沒有,正如一百多年前的詩仙李白所言,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他入仕又不為謀求富貴,沒必要做那卑躬屈膝之事。
簡短的交接之后,長生摘下腰間的御史大夫金印放于案頭,然后在田鈺的陪同之下回到后院轉了轉,此時他先前居住的房屋已經搬空了,再來也只是看看熟悉的地方。
“王爺,濟國公當日送您的個人用度還剩下兩萬多兩,您感覺送去哪里較為妥當”田鈺小心翼翼的問道。
“咱們的捕快都配有戰馬,這一塊兒的開銷戶部是不負責的,”長生隨口說道,“那點銀兩留在御史臺使用花銷吧。”
聽得長生言語,田鈺激動且感動,險些流下淚來,他見多了官場的官員,官員離任大多會給下任留下一個爛攤子,恨不得自己在任時鋪的地磚都挖出來帶走,唯恐下一任比自己干的好,但長生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也只有一心為公,大德無私的人才會這么做。
有些下屬猜到長生以后可能不會再來,便聚集在前院等他,想要與他送行,但長生不愿與眾人離別戚戚,便自后院西門悄然離開,亦如李白詩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此時已是下午申時,長生中午不曾吃飯,便沿街買了幾塊米糕,邊吃邊走,趕往戶部。
他主政戶部的時間較短,與戶部眾人也不是很熟,不過自他主政戶部以來,戶部所有人都跟著沾光,因為他自己有錢,戶部的飲食花銷都是他自己補貼。而他也有手段籌到公款,自黃巢禍亂以來,戶部此時是最有錢的時候,三省六部以及地方州郡的各項開銷基本都能滿足,有錢的戶部官員處處受人逢迎,沒錢的戶部官員狗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