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來歲,本來是下鄉的知識分子,后來被打成了右派。
之后平反回了莞市,給安排了那么一份工作。
這人沒別的,就是脾氣執拗。
“張旭,在家呢,”章耀國說著探著腦袋朝門內掃了一眼,“你爸沒在呢?”
“是啊,章叔,我爸昨兒晚上出事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正好您來的巧,今兒就麻煩您幫著給他請個假了。”
“請假倒是沒問題,只是......”
此時的章耀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有什么話要說,但又不好直接說出來。
“章叔,您有啥話,直接說就是了。”
“其實......其實也沒啥,算了算了,我先走了。”
瞧著章耀國靦腆的樣子,張旭自然是能猜得出來。
父親的廠子,這都大半年沒開支了。
廠子里的工人,不少都下了海,現在還在堅持的,也就是他們這些老頭子。
這些人沒走,多也是因為舍不得。
其中就以他爸張偉業跟面前這章耀國為首。
“章叔!”張旭趕緊追了上去,見對方轉身,便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塊錢:“叔,這你拿著。”
張旭很清楚,章耀國之前也跟父親借過幾次錢,這次來,想來也是跟之前一樣。
他這種文化人,如果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會對人開口。
但,現在既然開了口,那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彼時的章耀國死死盯著出現在跟前的百元大鈔,眼睛都直了。
“張旭,你......哪里來的那么多錢,你爸不是在醫院么?”
這可是他們幾個月的工錢,在章耀國眼里,張旭也就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這錢自然也是不能收。
“叔,你就收下吧,錢晚點還了就是。”
聽著張旭的話,章耀國還是猶疑著收了起來。
等到要離開時,他卻突然叫住了張旭:“張旭!”
“叔,還有事?”
“你爸昨兒晚上進醫院了,是一氧化碳中毒吧?”
“你咋個知道?”
父親昨天晚上是晚班,照理來說,章耀國應該還不知道才對啊?
“其實......你爸他這幾天已經跟廠子里請了假。”
這話讓張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盯著對方問道:“不對啊,如果請了假,怎么昨兒還能在廠子里燒爐中毒?”
“偉業他這幾天都是去了莞市外頭的其他廠子,扛煤去了。”
此話一出,張旭頓時愣在跟前。
難怪有幾天看見父親回來,都是滿身疲累的樣子。
一想到病床中的父親,張旭喉嚨緊的發疼。
章耀國離開時,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像是還有話沒說完的樣子。
“叔,你是不是還有啥要說?”
“這......”
“您說吧,我受得住。”
眼瞅張旭朝著他走來,章耀國無奈道:“廠子里的意思,這趟我過來,其實是想要通知,偉業他......要下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