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廖排長說完一切,阿榮目瞪口呆,想不到竟是毫無提防地掉進了自己所布下的圈套,脖子后面,似是被架了一把冷颼颼的利刃,隨時就能腦袋落地。
他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對廖排長問道:“按照林團長開出的條件,我若是以后再不去見那林叔叔,他便能寬宏大量嗎?”
廖排長肯定地點了頭,對阿榮勸道:“陳兄弟務必體察林團座的一片苦心。他若不是看在了你那林叔叔的面上,怕是無法交代,哪里就會輕易放你一馬!”
阿榮沉默良久,長吁了口氣,心中暗道:想來潘先生給了那長江7號的秘密身份,實在是大有必要,不然將來有一天,如何才能洗脫掉漢奸的惡名。
廖排長催促阿榮:“陳兄弟,說實話,我這里不好留你多待,現在趕緊回了碼頭,上船去吧。”
又提醒了一句:“至于那個叫傅豪予的家伙,腿上的子彈還沒有取出來,回到上海要抓緊為他醫治。我料他做人太不仗義,以后怕是要變成個跛腿,算是罪有應得吧。”
阿榮明白廖排長此時急著要他離開,也是擔心受了他所謂漢奸身份的拖累。
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向廖排長抱拳告辭。
到了碼頭,得知江寒生、傅豪予已被蔣平接到了船上,吩咐立即起航返回上海。
他進到機艙休息室,強壓怒火,對江寒生、傅豪予只字未提自己那協理專務身份已被泄露出去之事,反倒平心靜氣地安慰兩人,那天雖然行事敗露,沒能取回到三百根金條,但好在經過自己這些天的上下打點,搭了些錢進去,終于把他們兩人從保安團的監獄里撈了出來,化險為夷。
江寒生感激道,陳司事一定是花了不少的錢吧!
阿榮便掐著手指算了算,對兩人唬到總有十根小黃魚之多,自己身上解囊一空不算,還向江陰這里以前的朋友借了不少錢,并挪用了大道市府撥下來購米的一部分專款。
江寒生道:“等回了上海,一定要把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實稟報給堂主,為陳司事花出去的救命錢討個說法!”
阿榮對江寒生的這幾句話頗為中聽,心想若是能講得成,自己在賠了的三根金條之外,再能多賺回幾倍,可真是妙不可言。
他于是惋惜里帶著嘲諷,對傅豪予晃著腦袋道:“傅統領那一句挖出金條后的得意大喊之叫,招引了眾多的士兵,以致功虧一簣,不僅三百根金條全露了餡,還連帶著你自己也中了難愈的槍傷。可惜,可惜呀!”
傅豪予被戳中心中痛處,嚎啕大哭起來。
阿榮覺得解氣,想傅豪予如此難受,絕不是因為見那三百根金條泡了湯,而是悲傷自己腿上挨的一槍,正被擊中了右邊的膝蓋,以后還能不能走得好路,實在是不好說。
商船第二天上午駛抵上海黃浦江碼頭。
阿榮囑咐江寒生趕緊把傅豪予送往醫院療傷,他自己需要立即去往大道市府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