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臨近結束,阿榮聽到森喜一郎與中村恒泰之間,兩人開始有意用日語,背著眾人嘀咕了半天。
其一是說,中村恒泰已從何處長的嘴里,對武漢的大概水域交通有了初步印象,為完成海軍參謀部下達的任務奠定基礎,對此表示滿意;
其二,接下來要進行今晚的第二步計劃,馬上與御錦堂的傅夫人作以溝通,就兩個多月后,即將舉行一場日中劍道交流大賽,提前做下安排。
阿榮心里叫苦了一聲:“不好,著了鬼子的道啦!”
他現在才算弄了明白,為何森喜一郎之前在電話中,執意要他把御錦堂的當家人請來一起用餐,原是早有企圖。
這場日中劍道交流大賽的由來如何,到底是何居心,阿榮心里沒底,很是懊悔實著不該把傅夫人今天給拉扯進來,有心帶了她,即刻告辭退場。
阿榮對傅夫人道:“夫人不是說過,要在下盡早陪你……去一趟愚園路賭場嗎,時間已經差不多,我們向諸位告辭,現在就出發吧!”
傅夫人雖是不知阿榮的真實用意,但能盡早躲開這里,卻是心中所愿。
她會意地應了一聲:“是啊!”拿過披肩就要起身離開。
森喜一郎喊住了傅夫人,道:“很抱歉,請傅夫人稍坐片刻,還有一件大事,需要與御錦堂的當家人好好商議。”
傅夫人滿臉吃驚,不知道森喜一郎會說出什么事。
森喜一郎道:“上海戰事已經結束了好幾個多月,如今一派升平。為昭示當前的和平氣象,向世人弘揚大日本武士精神,我們有意在上海舉辦一場國際性的劍術交流大賽。這場賽事,擬定于4月29日,大日本天皇誕辰紀念日那天舉辦。”
傅夫人詫異道:“森喜大佐講的什么精神……什么大賽,我聽不大懂,與我們御錦堂該是毫無關聯吧。”
森喜一郎大笑:“恰恰是很有關聯!”
他認真道:“這場交流大賽將會十分隆重,由大道市府負責主辦,并有虹口中村劍道館代表日方、御錦堂代表中方,聯合冠名發起,不然何以說得上是日中相互提攜、友善交流。鑒于意義重大,拜托傅夫人認真考慮!”
傅夫人愣神,有心抗拒,卻不好當場一口回絕,便道:“承蒙森喜大佐看得起御錦堂,但此事非同小可,我一女流之輩難有主見,尚需回稟堂主才好決定。”
她是想,姑且拖上一拖再說。
森喜一郎對傅夫人點頭,滿意道:“夫人雖是客氣,卻是豪爽得很。大賽在兩個月后才能舉辦,今天也只是對堂主夫人提前通報一聲,期望早做定奪為好。”
中村恒泰提示傅夫人道:“這可是御錦堂揚名的好機會,我父親就是中村劍道館的創辦人,他為了此次大賽的成功舉辦,打算邀請國際上的劍術名家前來評判,而且其中的比賽選手之一,就有前田正雄少尉。他出自于日本久負盛名的武德殿,年齡不大,卻是自幼學練而成,技藝非凡的劍道高手。”
阿榮聽了心中一動,中村恒泰此時提到的這個前田正雄少尉,無疑就是前田平治旅團長的親外甥,但不知道是否就是自己在無錫聽到過,所謂與自己長得十分相像的家伙。
他打定主意,到時務必前徃觀戰,從旁把這屢次聽聞的前田正雄,認真看個仔細。
中村恒泰又看著阿榮道:“聽聞陳協理在玉錦堂舉足輕重,拜托你多多幫忙!”
阿榮連忙道:“好說,好說!”
他低頭喝湯,意在避開中村恒泰的眼睛,心里暗罵:可是不能與你這龜孫孫多講話,免得被忽然認了出來!
散了飯場,何處長對中村恒泰說到,他家里收存一張武漢城防地圖,乃是吳佩孚當年為對抗北伐軍而繪制,自己留之無用,愿意提供給中村恒泰,作為他以后去往漢口的旅行參考。
中村恒泰大喜,當即就要去往何處長的家中取回,他對沈瑞麗一再抱歉道,遺憾不能親自把她送回到醫院的住處。
沈瑞麗表示理解,說到沒有關系。中村恒泰親熱地與她拉了下手,才很不舍地與何處長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