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宋皇朝右相,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狠角色,竟是單膝跪地,陪笑說道:“真人息怒,我這孩子從小就有癔病,昨日當街殺人屬無心之舉,還請真人饒他一條狗命!”
鄭州愕然。
這也太卑微了吧。
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鄭州感覺他這便宜老爹肚子里能撐下一整個航空母艦。
鄭州有此種反應,卻也正常,他作為外來者,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卻對黎幽道宗的強橫,沒有太深的印象。
不過,這并不能影響他繼續作死。
越強橫自己死的就越快。
鄭州不僅不慌,還有些興奮。
什么仙門皇室,他都不在乎,等自己身亡,成就位面之主時,這偌大的中廣域該由誰掌舵,國運又在誰身上,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嗎?
“那又如何?殺我黎幽道宗弟子,我只要他一條賤命,已是天大的仁慈,莫不是你想替他抵命?”徐青松輕揮拂塵,對準鄭臨沅的頭。
鄭州:“???”
這時候不該殺我嗎?
這牛鼻子老道的腦回路果然清奇。
鄭州踱步走來,不卑不亢地說:“人是我殺的,與他無關,你要殺就殺我吧!”
鄭臨沅抬頭仰視曾被他視作家門不幸的紈绔兒子,竟是不由自主的熱淚盈眶。
他頭一次在自己兒子身上覺察到擔當。
州兒終于長大了,今日不管說什么,都不能讓他死在徐青松手中!
鄭臨沅如此想著,清矍面容竟是毫無懼色,“若殺了我,便可以平息真人怒火,就請您動手吧!”
好一個父慈子孝的凄清場面。
朝堂上的文官武將,雖都已習慣殺伐無情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也不免為此場面感懷萬分。
求求你別加戲了好嗎?
鄭州人都快被氣傻了。
至于感動,那是一點兒都沒有。
本來鄭臨沅只需要唯唯諾諾,就能擁有一個貴為位面之主的兒子。
有的時候,選擇確實比努力更重要。
“我鄭州一人做事一人當,何須父親擋在身前?”鄭州大義凜然地說道。
他實在是不想再橫生枝節了。
“況且,我殺那人是因為他當街強搶民女,口中還有污言穢語,黎幽道宗弟子的命是命,我大宋皇朝子民的命就是草紙嗎?”
鄭州怒目而視,聲音雖小,卻如洪鐘般灌進在場每一個人耳中。
“黎幽道宗弟子的命是命,我大宋皇朝子民的命就是草紙嗎?”
不知有多少年,無人如此問過了。
朝堂上的人,早已習慣在仙門面前卑躬屈膝,只需如此,他們的性命自然無恙。
可,皇朝之外的販夫走卒,稚童老者,卻非如此,仙門只需要付出一絲微不足道的代價,就能輕松取走他們的性命。
在仙門如洪水猛獸般的龐大壓力下,他們胸中只剩自保之念頭,早已無了濟世天下的書生宏愿!
趙欣癱坐在龍椅上,目光中噴涌著灼灼火光,他已經確定,鄭州就是他想要的忠義之士,心系天下蒼生的真君子!
與之相比,朝堂之上錦衣玉食、窮奢極侈的文官武將,都是大宋的蛀蟲!
若是連這種人都保不住,我趙欣還有何臉面再做這大宋天子!
鄭州不知道趙欣是怎么想的。
他現在非常確定。
徐青松真的很想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