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外本澄澈到萬里無云的天空,忽卷起萬丈狂風。
群臣皆站不穩。
此風太大,處平地上的他們,卻像站在海上扁舟上。
如此奇異的天氣,發生在大宋朝各處。
尤以中原泰州最為夸張。
姑娘的發飾,富商袖中紙鈔,等等輕盈之物被吹的滿街都是。
在那泰州萬仞雄峰,泰山頂峰上,一落滿灰塵的死寂庭院,被狂風吹開。
許久未有響動的風鈴,銅鐘等物皆由風作動力,發出似溪水延綿,又似大江大河決潰時的雄壯聲音。
此地名為泰山書院。
曾是大儒授課之地,為大宋朝儒家之道統所在。
后經仙門摧殘,儒道凋零,泰山書院數百年無人造訪。
早已是荒蕪之地。
只有院中,三圣堂內的三尊大宋儒家巨匠傲然而獨立。
世人早已忘了,在仙門猖獗,大宋羸弱之前,中廣域曾是儒家天下。
上古大儒以言立世,以筆為刃,以墨為鋒,書寫下專屬于大宋鼎盛時的恢宏篇章。
蹭。
一縷燦金光芒于三圣堂驟然劃過。
許久未有變化的書圣,竟睜開沉重眼瞼,用古樸卻充滿力量的聲音,重復鄭州在朝堂上的那句話。
“寧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籬下活。”
一語出,狂風停,驟雨歇。
七彩之虹,橫貫整座泰山。
這道聲音在瞬息之間,傳到大宋疆域各處。
“寧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籬下活。”
大宋各處泥濘的街巷里,還曾對大儒有過幻想的讀書種子,皆跪在地上,淚涕橫流地重復著這句話。
東京城,國子監。
大祭酒王文公望著青石磚上跪拜的國子監學生,和在那天穹盡頭好似永遠不會消散的七彩之虹,激動說道:“立世之言!竟然是立世之言,我大宋的儒道還有救!”
“你們快去儒經上看看,此話出自何處?”
所謂立世之言便是可以傳頌千秋萬代的功德之言。
大宋建國千年,立世之言不足百句。
而近兩百年來,更無一句問世。
此一點,恰代表著大宋儒道的衰落,無立世之言問世,天下讀書種子,皆心無所依,似無根之蓮,又豈會將一身所學,踏踏實實地賣于天子?
而這,就是大宋衰落的另一原因。
而今日,王文公有生之年,經目睹了立世之言的問世,他如何能不激動!?
不久后,去查儒經的學生歸來,王文公忙急切地問道:“查到了嗎?”
學生點頭,隨即說道:“此言出自金鑾殿,鄭州之口。”
“儒經中對此言的評價為中興。”
王文公忽視了后面一句,因為第一句話就足夠嚇人。
“是右相之子,咱們東京城有名的紈绔鄭州?”王文公不可思議地問。
學生點頭:“據弟子所知,他今日恰好就在朝堂上。”
王文公沉默了。
鄭州曾經也是國子監的學生。
后因鄭州迷戀風月之地,且行事狷狂,不守規矩,而被他親手趕出國子監。
因為這件事,王文公差點成為鄭臨沅和司馬翎政治斗爭中的犧牲品。
而一向寧折不彎的王文公,對鄭州的評價也很簡單,愚笨之人,難堪大用,吃喝玩樂,不學就會,先賢之言,百讀而無法入腦。
就是這種人于朝堂之上竟然說出立世之言,他國子監大祭酒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