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怎么說也是大宋天子...”
聽著鄭臨沅的話,鄭州止不住的皺眉。
鄭臨沅看起來活的通透,實際上也沒能從大宋臣子的固化思維中走出來。
還停留在忠孝理智信的陷阱中。
原來鄭州不想管這些,鄭臨沅怎么樣是他的事。
可現在卻是不同。
身陷囹圄,必死無疑,且無事可做,總該要找些事,打發時間的。
“此話說的不對!”鄭州厲聲反駁道:“你表現出的忠,是對大宋子民的不負責任。”
“他們從不管天子是誰,不管是誰,都是下跪以后如何稱呼的事,他們只在乎誰能讓自己吃飽肚子,誰能贏!”
“既然趙欣做不得這樣的人,那就該有人站出來去做!”
“這個人可以是十二夜紅月,也可以是十三夜紅月,只要有人做就行。”
“就算沒有十二夜紅月的刺殺,假以時日我還是會做這些事,只是時間早與晚的不同而已。”
這就是生活在大宋朝子民的悲哀也是臣子的悲哀。
不管他們儒道造詣如何,眼界就只有這一丁點。
正邪兩極分化的厲害。
要嘛是極惡奸佞,要嘛就是忍辱負重之忠誠。
穿越而來的鄭州,對這種生活,本來就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抗拒。
恐怕就算系統不要求他死。
鄭州也還是會說出相同的話,做出相同的事。
這是一種習慣。
鄭臨沅若有所思,他能聽明白一點鄭州話語里的意思,可要讓他全部掌握,就有點太強人所難。
或者說給鄭臨沅時間,他一定可以想明白。
但時間現在已經不在他們手里,而在趙欣的掌控之中。
鄭州見鄭臨沅在思考,也沒多想就直接繼續說:“既然是趙欣的錯,他就得承受代價。”
“而不能讓大宋子民用生命為代價帶他受過!”
“皇帝的命是命,大宋子民的命也是命,沒什么區別!”
這些話要是在天牢以外的其他地方說出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從大宋朝立國到現在,從沒有人敢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
天子的命天生就要比別人特殊一些,難道不是常識嗎?
鄭州竟然敢質疑君命的尊貴!
簡直就是對大宋霸權最大的蔑視。
鄭州說完,過了很久以后,鄭臨沅這才恍然開口說道:“若你再早出生一百年,大宋絕不至于如此!”
“父親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卻不太合時宜,現今的大宋和陛下,已聽不進去這些,他勵精圖治也只是為了皇位不被人奪走而已。”
“州兒你要記住,君命或許也是一劍可以奪走的,但陛下身下的皇位卻是比大宋所有子民加起來還要珍貴的東西!”
“于微末之中做起,或許也可以成就你所期許的世界,但這般重擊,終究還是顯得唐突了,再者說,傳國玉璽失竊,耶律怵機死在大宋朝國境,兩國之間必有大戰,到時最凄慘的還是大宋子民!”
在蝴蝶效應中。
有的人是蝴蝶。
他們的一言一行,看似并不重要,卻能牽連所有人。
而有的人,究其一生,也只能做被蝴蝶影響了生活的人而已。
鄭州站起身,瞧著窗外投射進來的一縷暖陽,說道:“有的事,終究是需要人做的,我這樣做,無愧自己便足以!”
鄭臨沅坐在草垛里仰視鄭州,許久后說:“你若不死,數十年以后的大宋朝,又該是何種絢爛之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