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地拎回來的三個碗都是清洗過的,從外觀上,根本看不出裝過什么。
“柚子?”團升湊近了聞了聞,“有股柚子味。”
“是柚子味的洗潔精。”尋月說罷,也想知道自己的鼻子究竟有多靈敏,就端起一個碗嗅了嗅。
“醬豆。”
知地立馬瞪圓眼珠子指著中間那碗。
“土豆燉牛肉。”
“米飯。”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知地那張驚恐的臉上。
“高啊!”他豎起大拇指,一臉欽佩地看著尋月,湊過去小聲問:“隔多遠能聞見?”
“密閉的房間在十平米左右,兩個人這樣挨著,也差不多。”尋月的判斷源于之前坐黑車來的那次。
“那。”知地直起腰板,“那,我靠這么近你能聞見什么?”
“你偷喝了芒果味的牛奶。”
知地咬著下嘴唇感慨,“什么媽生的,鼻子這么靈?”
知天敲打他后腦勺,“你吃飯吧,管好你的嘴。”
尋月垂頭,用筷子杵了杵還剩半碗的米飯。
媽媽?
誰生的?
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哪兒還知道媽是誰呢?
尋月的起點低,但天賦高,在還沒學習手稱的之前,就已經能將三百七十八種金屬礦石對號入座。
提前結束考核的尋月被老頭子叫到門外屋檐下乘涼。
“你不該在這里。”
“不該?那我該去什么地方?”
徐大爺搖著蒲扇,高深莫測地說:“去你該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
“你從哪兒來的?就回到哪兒去,你這么聰明,總有個能生存的辦法,留在這垃圾廠做分揀工,太大材小用了。”
尋月垂頭,本就迷茫,定的目標都是外人提意的延展,于自己而言,未來還是一片渺茫。
“怎么不說話?”徐大爺問。
尋月摳著手指,“我,我……”
她想起了花燈的話,不可交心,以免被打小報告,可現如今這一條早就廢除了,她跟蒲子團升知家三兄弟都已經交底了。
“為什么來至寶?”徐大爺說話慢聲慢語的,在這炎炎夏日,如此慢說話倒是不容易燥熱。
“因為花燈說,這里有她認識的人。”
“哦?誰呀?蒲子嗎?”
“闊禮。”
徐大爺搖動蒲扇的手一頓,意味深長地感慨,“他啊——”
“您認識他?”
“認識,怎么不認識,我們啊,在共事之前就認識。”
“之前?星戰沒開始之前?”
“嗯,那小子就住在我家樓下,父母是崇科院的院士,他自己也考進了崇科院,很喜歡發明一些鬼道的東西。”
“那不就是人才嗎?聽說人才都被聚集在一等界?”
徐大爺搖著蒲扇點點頭,“是,他父母就在一等界,原本他也應該在一等界的,偏偏,性子太執拗,又不愿意給凱亞星人賣命,可又出不了凱亞區,又沒有資本扶持,在這世上,哪兒有不給凱亞人賣命的崇明星人,即使是不給凱亞人賣命,那還有布克人跟啟厘人,所以就只能勉強在這至寶謀生。”
“至寶啊,是他姐姐公司的老板開的,謀了個職,做分部經理,可這小子沒做幾年,就辭職了。”
尋月看著遠處泛起的熱浪,“貝姨說,去了九等界。”
“是,九等界清閑,沒人管,他也就沒人限制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徐大爺偏頭看了眼尋月,猶豫著什么,過了一會兒又看看她,又欲言又止地看著遠方。
“您想說什么?”
“沒什么,在這個世界上啊,像你這么大的小娃娃,指錯了路,著錯了道,可就沒有退路嘍,到時候,我就成了罪魁禍首。”
他說著起身,將蒲扇在褲腿上拍拍,“我還是進屋去看看那幾個,跟你同級的小娃娃。”
話說到這兒,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后還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