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月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廳本就打的紅光,看著不斷靠近的人,竟也分不出是人是鬼。
“這么說,你沒拿到錢,也沒傷到人?”紅姨抬手摸了下尋月的臉頰,“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沖突的,就像她的錢與你的錢,就像他們家的風鈴館,與我們紅燈籠。”
尋月扭開臉,“可沖突的不是錢,是人。”
紅姨扁著嘴搖頭否定,“沖突的,向來就只有錢,而不是人。”
說著又順了順尋月撅起來的頭毛,“你還小,不懂得的事太多,古往今來,錢確確實實就是萬能的,你沒有錢,就會寸步難行,別說去七等界了,你就連我這紅燈籠的門都出不去。”
尋月拍開她的手,“九百五十萬就九百五十萬,我會還上的,但在此期間,別動花燈,讓她在這兒好好養著。”
紅姨攬過尋月肩膀,朝電梯走,“那是當然,如果我想動她,你估計也走不了吧,你沒動桃鈴,我很欣慰。”
“有什么可欣慰的。”尋月手揣衣兜,為自己太心軟懊惱。
“因為那樣,我就得破費,不過如果你真的做了,我可能會更欣慰,那樣,我就能留下你。”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七樓。
“為什么非要我呢?”
“為誰賺錢都是賺,說不定,在我這里,你會賺的更多。”
“雖然不知道你的人生目標是什么,但我的目標之一,就是帶花燈離開這里。”
紅姨垂眸點頭,并沒問她的第二目標是什么。
電梯門緩緩關上,尋月再次看見了紅姨身上的孤寂與落寞。
這樣的孤寂不單單籠罩在紅姨身上,還籠罩了整棟紅燈籠,以及整個六等界,甚至是整個崇明星。
被孤寂蠶食的人們卻負重前行,而或——負重站在原地,死在原地。
這夜尋月失眠了。
“你自己返程注意安全,回去好好吃飯,別太辛苦。”花燈眼淚汪汪地看著她,“是我害了你。”
尋月嘿嘿一笑,“我還沒遇害呢,哪兒就害我了。”
“呸呸呸,什么遇害!多不吉利!”
早上八點半出門,紅姨還沒起來。
尋月從后門出去,打車趕往車站。
雷老頭說,每天返回兩班車,一次是上午十點,一次是下午三點。
九點十五到地方,車還沒來。
她坐在長椅上,從包里拿出半瓶水跟半個面包。
可還沒等吃,一輛車牌號為凱A1082的銀灰色豪車,就停在她面前。
白岸一手拎著紙袋,一手提著著兩杯奶茶下來,坐在她身邊。
“就知道你沒吃飯,我剛買的,還熱乎的。”
尋月目瞪口呆地看著坐在身邊的人,本就一夜沒睡,現在更是有些蒙。
跟蹤我?
“你——”
白岸將紙袋打開,從中拿出一個漢堡遞給她,又細心的幫著拆開一半包裝。
“我問過紅姨了,她說你今早剛離開,我還以為趕不上呢,趁熱吃,我也還沒吃早飯呢。”
“你到底想干嘛?跟著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白岸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并不接下句,幾乎是三兩口就解決了巴掌大的漢堡。
尋月本想倔犟一把,可雞肉漢堡的味道太美味了,奶茶的味道也太過香甜。
“我就送送你,原來你叫尋月,從七等界來的?”白岸幾口喝下去大半杯奶茶,最后稀奇地看著四周停靠的車輛,以及上上下下的人們。
尋月來六等界有一個星期,伙食可沒有至寶食堂好,省著不舍得吃,天天噎干面包,漢堡的味道充盈味蕾,都不舍得張口說話,只細細地咀嚼。
“你也是坐這種貨車來的?”
“為什么不去正規的車站?”
“聽說下三等界的人都曬得黑,你怎么這么白?”
一個漢堡下肚,尋月顧忌面子,沒把紙袋舔了。
“謝謝你的早餐,但七等界可不是你這種少爺該去的地方,多謝白岸少爺的好意,但好意就此打住吧,沒有結果的。”
她喝了口奶茶,至寶的食堂可沒有奶茶喝,這玩意兒她也是第一次喝,簡直是回味無窮。
白岸看著她,寵溺一笑道。
“你欠的九百五十萬我給你還上了。”
此話一出,尋月嘴里的奶茶,成瀑布狀,飛濺三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