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水家很窮,院子沒有院墻,只用半人高的棉花枝勉強圈出了院子的界限,門口是幾根細木棍釘成的柵欄門。
“陳大哥!”
張小洛站在陳德水的柵欄門外朝著陳德水高聲喊了一句。
陳德水正在彎著腰費力地壓水,聽見有人喊他,抬起頭正看見一臉微笑的張小洛站在自家門外。
“張醫生,您……您怎么到我這來了?陳明堂讓你來的?”
陳德水打開木柵欄,讓張小洛進來,一臉疑惑地望著這個剛從市里來的醫生。
“是這樣的,陳大哥,村長家里住的都是女孩子,我一個大老爺們再住在那里有點……我可以住您家吧?陳大哥,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我給您房費!”
張小洛一邊笑著,一邊暗暗嘀咕,自己的婆娘給別人暖了八年被窩,我就不信他心里沒有怨念!
“那個……房費什么的倒無所謂!你自己進來看看吧,如果你愿意住在我家,隨你!”
陳德水猶豫了一下,便轉身領著張小洛朝自己的堂屋走去,推開那破舊的木門,走進了屋內。
陳德水家是三間堂屋,中間沒有隔墻,整個一大通透。正中一間的地上放著一捆捆的高粱桿,后墻之上靠墻立著幾捆紙,有黃紙,白紙,甚至還有紫色和綠色的紙卷。一張低矮的木桌擺在正中,木桌桌面已裂開了幾道足可以塞進手掌的縫隙。一個邊緣凹凸不齊的鋁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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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上,盆里有著半盆漿糊。
張小洛依稀記得,早上剛來的時候,陳德水似乎跟他提起過,自己會在不忙的時候扎些紙人以填飽肚皮。
農村誰家都會有碰上白事的時候,為了祭奠逝者,便會扎些紙人,紙馬,紙樓之類的物件,焚給那些亡故之人,以便逝者在陰間享用。
中間這屋明顯是沒辦法住人的,而且張大官人也不會住在中間這間屋內。
迎門而臥,乃風水大忌。
靠著東墻放了一張木床,木床之上的被子,褥子黑乎乎的一片,已分不清本來的顏色。木床的床下還凌亂地放著幾雙舊布鞋,一只黑色的長嘴粗口塑料壺斜倒在布鞋之上。
張小洛還沒有跟陳德水同床共枕的雅興。所以,他撇了撇嘴,將目光轉向了西邊的一間。
西邊靠墻擺放著一個個形狀各異的紙人,或男或女,甚至還有一匹紙馬,一架紙轎,一座紙樓。
當張小洛看到那座紙轎的時候,雙眼不由瞇了起來。
“陳大哥,這是村里哪家要白事用的嗎?瞧這紙人扎的,真漂亮!這紙樓,還是小別墅啊!還有這紙轎……”
“還不是陳明堂那老東西,非要給他那死了多年的兒子補什么禮,喊我做的!給的價錢也不低!”
民間白事,以扎童男童女居多,殷富一些的人家會多扎些紙馬,紙樓之類的大件,甚至還有扎汽車,冰箱,電視的。但紙轎……
“陳大哥,我看這西間還有些空隙,將這些扎好的喜物稍微規整一下,足夠我放張席子了!我就住在西屋吧!到時候村長用這些喜物的時候,我還能給你搭把手!對了,我先把房費給你!”
張小洛不容陳德水開口,已從懷中掏出一摞鮮紅的大鈔,遞給了陳德水。
陳德水還想再說什么,可看見眼前那足夠自己花半年的大鈔,喉嚨蠕動了一下,伸手接了過去。
張小洛跟陳德水說定后,還想再跟陳德水聊上幾句,可忽然聽到院子外傳來王琪的呼喚之聲,便只能作罷,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