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洛低下頭去思索了片刻,再次看向門后。
“你可見過除我以外的其他陰陽一脈之人?”
“除你以為的其他陰陽門人?沒有,至少在我做鬼的這些年,沒有見過。”
“那你為何做了陳德土的護宅之鬼?他對你可有恩德需還?”
“沒有!我護宅不為護他,我死后似沉睡了一段時日,醒來后已是那宅院的護宅之鬼。”
張小洛緩緩站起身,看著坐在竹椅上的張鈺沉沉睡去,不由松了口氣。
門后的“張鈺”已不見了,白日顯形,盡管以張鈺之口傳音,但仍讓那護宅之鬼不可久待。
張小洛在張鈺的身邊再次坐下。他知道,這似已與張鈺配了陰婚的鬼魂晚上還會來找他。陳明堂既然刻意的支開王琪等人,應該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樣也好,省得自己再在院門外挨凍。
而如何解除這陰婚,還需細細謀劃才是。
張鈺直睡到日落時分才醒來,醒來后她也不再言語,稍稍吃了幾口晚飯便放下碗筷,走回屋中。
王琪也似乎意識到張鈺這幾日的異常,又見張小洛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張鈺,便隱隱明白了什么。高瑤瑤本身就知道張小洛是因為什么事才來到這瓦罐村的,對張鈺更是敬而遠之。
張小洛又吃了幾口飯便站起身走進張鈺住的西屋,并轉身將房門關上。陳明堂并未阻止,只是深深嘆了口氣,便低頭悶聲抽起了煙斗。
既然守在張鈺身邊,張小洛便沒有把現鬼鈴拿出來。該來的總歸要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張哥,他沒有傷害過我,你也不要傷害他行嗎?”
張鈺坐在床邊,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張小洛,咬著嘴唇說了一句,話語之中竟有著幾分哀求之意。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張小洛微笑著,伸手捏了捏張鈺那挺翹的鼻尖,輕聲安慰道。
“小鈺鈺,你能告訴我,你們是在哪配的陰婚嗎?陰婚儀式完成了嗎?”
張小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朝著張鈺低低開口。
“在一個嶄新的院子里,當時太黑了,我沒太看清楚,只記得那院子里好大的魚腥味。儀式似乎還差最后一步,我……當時沒有坐進那轎子里去。”
張小洛聞言心中略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魚腥味?陳德土家的宅院!
張鈺沒有再說話,張小洛也開始低頭思索起來。兩人就這樣相對而坐,一起守著那盞并不明亮的燭燈。
在陳德土的宅院配的陰婚,陳明堂的兒子竟成了那宅院的護宅之鬼,那從寄死窯里出來,喜食生魚的陳德土之母也在那宅院里。
如果沒有玄門陰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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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扯其中,那自己當時看到的那寄死窯內的陰陽迷幻鬼咒又怎么解釋?那分明就是特意給陳德水準備的,似算準了他一定會去撿骨一般。
如果說這一切是陳德土所為,那陳德土至少也要有陰陽天師的道行,自己不可能一無所察。如果是他背后那“高人”所為,為何這護宅之鬼竟從未見過?
“張哥,德鑫來了。”
張小洛正想得出神,忽然聽見張鈺輕輕喚了他一聲,抬頭看向張鈺,又側頭看上床尾處那朦朧的鬼影,下意識地伸手握住的張鈺的小手。
張鈺并沒有掙扎,只是將頭垂得更低。
“張哥,我叫陳德鑫,陳明堂是我生前之父。”
那鬼影是一個年約二十歲,長相樸實的男子,隱隱與陳明堂有著幾分相似。
“德鑫,人鬼殊途,小鈺鈺我一定是要帶走的。我不知道是誰跟你們結下了陰婚,但若無玄門陰陽師證婚,陽間陰婚皆不為陰陽兩界所認。你有何愿,可以告訴我,我自會盡力幫你!”
張小洛望著陳德鑫,平靜地說著。
張小洛說的是實話,配陰婚有兩種,一種是鬼魂和鬼魂的陰婚,這種陰婚無需陽間陰陽師證婚,雙方愿意,一個愿娶,一個愿嫁即可。當然,如果一方不愿,那陰陽師就可以參與了。
而另一種陰婚,便是如張鈺這般,陽世之人和陰間鬼魂的婚配。這種陰婚,必須有行走陰陽,掌管陽界鬼事的陰陽師證婚才行。陰陽師證婚后,鬼魂便可增加在陽間的滯留時日。如無陰陽師證婚,陰陽兩界均不認可,冥府鬼差還是可以繼續抓捕鬼魂輪回的。
倘若有陰陽師給張鈺和陳德鑫證婚,那么張鈺會以損耗自己陽壽為代價,換取陳德鑫逗留陽間的時日。而如果陳德鑫在這段時日內因故輪回,張鈺便會繼承陳德鑫的陰德,獲得極大的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