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硯娘別忘了,這是你父母親生前的囑托。我姨母那一支,如今只剩下你一人。若是姨母泉下有知,定然不放心你孤身流落在外。”
娘親么……趙子硯垂下眸子,又忽地抬眼:“可你知道,我已經有丈夫了。”
雖然她也不是很喜歡那個丈夫,可是再給自己找一個丈夫的念頭,她還從未有過。
“這有什么關系!”李慎云淡風輕得一揮袖子:“你上次說過之后,我也想了想。丈夫什么的,休了便是。若是休不得,哥哥替你……除之而后快。”
“不行不行!”
“怎么。”李慎挑眉:“這坊間,還有你哥哥殺不得的男人么。”
何止殺不得,那個陸文濯,對寧王的種種放蕩行徑可是深惡痛絕,指不定誰想除掉誰呢!
見她不語,李慎眼睛閃了閃,幽幽盯著她。這倒是讓趙子硯愈發心虛,她摸摸鼻子看向外面:“雨小了,我就從這下吧。”
“你丈夫就讓你這么淋雨回去?”李慎笑得恣意。
“才不是!”趙子硯立即否認:“我一下去,他就會送傘過來!”
“哦?我怎么沒看到。”李慎揭開車簾:“方才國公府門口,小硯娘都淋成那樣了,怎么也不見有人送傘。”
“長安城街道那么多,總不能一下子找到我。”趙子硯跺腳:“他現在就抱著傘滿大街找我呢!”
謅這話時,趙子硯差點咬到舌頭,也不等李慎說話,打開車門就跳了下去。景祥追上來塞給她一把傘,也被她扔了回去。
“我說了,我丈夫會給我送傘!”沖著馬車大喊一聲,她扭頭跑開。
水澆的滿臉濕漉,水色迷離,光彩恍惚。
趙子硯只顧跑,她心里可真虛浮。她知道,她撒了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她的丈夫,根本不知道她出來。她的丈夫,明明就在給另一個女子打傘。
她知道她不該怪他,那個女子是他未來的妻子,是真正的高門貴女,是他會明媒正娶的人,她才沒有資格去妒忌。況且,她又不喜歡他,干嘛要他什么傘不傘的,真是太奇怪了。
是的,她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就是這雨下的太煩人了。渾身濕透的感覺,也很煩。衣服濕噠噠的,頭發也往下滴水,全部都黏在身上,真不好受。
她抬頭去看長長的街道,風簾翠幕,樓閣畫舫,全都霧蒙蒙了,像進了水墨畫里。這極盡繁華的長安城,掛滿燈籠的大街,變得像江南一樣柔軟。
可真美啊,美到心里越發得茫然,趙子硯忽然覺出千萬孤獨來。呆呆望著車水馬龍的大街,只要轉個彎就到陸府了,可她突然就迷路了。
等回到陸府,她沒料到陸文濯會在門口。
遠遠的看到她,他撐傘走過來。看樣子,是發現她不在院里,特地在這逮她的。
“你去哪了?”陸文濯黑著臉,把她撈進傘下。
“你管我去哪了!我都不管你去了哪里,你憑什么管我!”趙子硯抬頭瞪他,卻被杏色的傘面晃到了眼睛,使勁甩開他,她重新沖進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