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箭雨落下時,他拉她上馬時緊張的呼吸,還有滾下山谷時,他死死護在她背后的掌心的溫度。
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丁點兒喜歡她?
她搞不明白。
男人總是很難懂,陸文濯最是難懂。
光是想想,都一頭亂麻,想累了,她抱著馬脖子再度睡去。
睜開眼睛,是被手腕上的拉扯勒醒的。天已經大亮了,刺目的白光晃得人眼睛痛,趙子硯下意識抬手,卻發現手腳被綁在了一棵樹上。
樹皮粗糙,硌得手腕辣辣的疼。腳下是厚厚的松針,踩上去軟軟的。這里毫無疑問,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不然松針哪能堆得那么厚?她反正是沒在城里見過這樣的地方。
“你做什么?”她盯著面前的慕容守。
“我已經給你丈夫捎了信,等他放我的弟兄出城,我自然會告訴他你的位置。”
慕容守看她一眼,拍拍手轉身就走。
“哎!你去哪?”趙子硯掙著手上的繩子,又氣又急。
“自然是去城外接應我的弟兄。”慕容守神色肅穆,白日里,他把黑衣脫去,露出下面的淺色衣衫,又是游街時那樣清朗的書生模樣。只是那樣堅毅的目光,還是清晰的有別于一般文士。
原來他帶著她走了那么多路,不是往城里走,而是走去了更偏僻的荒山野嶺。
“你放心,等我們安全出城,我會第一時間知會他。你且耐心等上一天,若是你的丈夫信守承諾,日落前,會有人來接你。所以,你最好祈禱他能安然放了我的弟兄。否則的話,你便聽天由命罷。”
慕容守揚揚袖子,翻身上馬。
“聽天由命我會餓死在這!你要殺要剮給個痛快!”趙子硯眼睛幾乎冒出火來。
“我不會殺你。”他回頭看她一眼:“你害我沒能殺成陸文濯,我又害你如此。我們算是扯平了,恩怨相抵。若是你我皆能全身而退,會有再相見的那一天。到時候,我會讓你三分,作為回報,你要是活著回去,記得在大歷幫我留意長寧公主的下落。”
“什么不殺我!什么恩怨相抵!”趙子硯大吼,這荒山野嶺的,若是沒人來救她,就真的曝尸荒野了。
誰能保證他的弟兄還活著?誰能保證陸文濯一定愿意拿犯人救她?他是沒有親手殺她,他讓老天爺殺她。她氣的頭頂冒煙,奈何手腳都被綁住。
掙了半天也無計可施,眼見他又要走,她只好又大叫:“天大地大,我就算有命回去,上哪兒給你們找公主去?”
慕容守頭也沒回,輕甩鞭子,揚長而去:“她叫慕容昭,和你差不多歲數,眉心有祥瑞,一點米粒大的朱砂胎記。”
“朱砂?胎記?”趙子硯呆住,咽了咽口水,又搖搖頭,飽含同情地看一眼他遠去的背影。
“說了跟沒說一樣,有胎記的人多了去了。”
她一個普通老百姓,眉心都有胎記,而且他還沒發現。就算她遮了粉不錯,可萬一人公主也遮了粉呢。
這樣不聰明的一個人,怎么找得到公主。
嘆了口氣,趙子硯懶得再去想他的事,她使出渾身解數去掙手上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