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位于江城的正中心,占地之廣,標準的六進六出的大宅院,宅院里曲水流觴,假山花園數不勝數,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在里面很容易迷路,也有下人曾私下打賭計算過,從府內正門穿過重重院落到達后門,正常腳力得花費將近一個時辰。
城主府的東面就是供奉城內修士的祠堂,以許真人為首的一眾修士就下榻在此,雖然面積沒有城主府那么大,但吃穿用度園中陳設無一不是最精致的。
此時已是月上中稍,平時聶府內早就熄燈直掛有幾盞角燈在游廊處,可今天府內前廳大院卻燈火通明,護衛隊將此處圍得嚴嚴實實,府中下人不能近前,只能隔得遠遠伸長脖子看著跪坐在廳中的一老一小兩人——正是龍月關在廟中久等不歸的岑伯和青青。
岑伯將受驚的孫女緊緊摟在懷里,如臨大敵。
廳中擺放一張檀木黑漆描金西洋花草紋扶手椅,旁邊同色一茶幾上,剛烹好的清茶冒出裊裊熱氣,天青色的茶具旁,擺放著兩小碟精致的點心,聶無雙靠坐在扶手椅內,拿起茶杯品了一口清茶。
整個院子里面的人都神情緊張,他倒像是坐在花園里賞景聽曲一般悠閑,待欣賞夠了兩人懼怕的表情之后,好整以暇開口:“可想好怎么回復本公子沒有,剩下的黃金都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老小兒沒有偷金子,大人府上我怎么敢……”
“沒有偷?”聶無雙嘴角一扯,將從岑伯身上搜刮來的那塊黃金握在手里,一上一下掂著,他當然知道這老頭沒有偷盜,并且家里庫房也沒有失竊。
只是……他看向這塊金子,燈火通明的燭火下,金燦燦的光芒點亮了他的眼。
時下冶煉手段極其粗糙,制作出來的黃金和白銀多有雜質,靠現有的技術根本就提純不了那么精準,早在這個老頭第一次來錢莊置換銀錢的時候,莊上的掌柜就將此事報了上來,幾個管事圍在一起研究竟然都從未見過純度如此之高的黃金。
并且這樣的黃金這老頭似乎還有不少。
這個叫做岑伯的老頭要不是擁有冶煉提純黃金的技術,就是還用手大量這樣品質的黃金。
不論是其中任何一樣,能夠弄到手……想想都令人眼熱。
“是是是,這金子真是小老兒自己的,請大人明鑒。”岑伯連連點頭。
“呵呵……”聶無雙輕笑一聲,“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公子見你們一老一小著實可憐,才好言相勸,交代清楚,放你們一條活路,不過是別處逃難來的流民,城主府好心收留你們在江城落腳,不過是靠街上乞討的破落戶。”
“你入錢莊置換銀錢的前一天,正是府內失竊,若不是本公子撞上了,這豈不是一樁無頭冤案了?”
“大人,貴府的銀錢丟失小老兒是真不知道啊,可是這金子真的是我自己的。”
“那你是說我故意栽贓你了?”
“不敢不敢。”
“嘴硬。”聶無雙雙眼微瞇,眼中透露出來的那種似看死人的目光讓岑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本公子寬宏大度,城主府雖管理著這座江城,但是也不會欺壓良善,”他頓了頓,嘆了口氣,似退讓了好大一步,道:“你便交代清楚這金子是從哪來的,證明此事與我府內銀錢失竊毫無瓜葛,那么便放你們離開。”
岑伯面上一喜,隨即表情又僵住了,他總不能說這黃金是每晚自動出現在他的床上,是佛祖顯靈的吧?
“怎么?說不出嗎?”聶無雙握緊那塊金子,果然里面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