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們卻沒有樓上這女子的憂郁,那眼神之中透著一股我見猶憐之色,仿佛對這世界已經極度失望,卻又渴望愛情與太平。
“剪燭巴山別思遙,送君蘭楫渡江皋。愿將一幅瀟湘種,寄與春風問薛濤”
林羽默默念叨了一句記憶中卞玉京寫給詩人吳梅村的詩詞,一個女子有這樣的才情本不該淪落于勾欄之地,但誰知卻是紅顏薄命。
“當此亂世,朝不保夕,我又能憐憫幾人,幫助幾人?”
林羽嘆息一聲,牽著馬兒漸行漸遠,自己諸事纏身,哪里有時間留戀于煙花之地。
“媽媽,讓人把這個公子喚進來,我要陪他說說話兒!”就在林羽離開之時,樓上的女子一陣風般下了樓。
老鴇一臉嫌棄:“這人是個裝逼犯,肯定兜里沒錢,卻又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這種人媽媽我見得多了。”
“我不要錢,只是想和他說說話,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女子一臉期盼,仿佛勾起了往事,但可惜林羽已經翻身上馬,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之中。
女子只能發出一聲憂郁的嘆息,默默的轉身回了摘月樓,留給老鴇一句話:“媽媽,我這半個月都不接客了,曲子不唱,琵琶不彈,任何人不見!”
林羽略帶惆悵的返回了驛館,問過養傷的兩個家丁,夫人江如畫與方以智、陳貞慧等人去了張慎言府上還沒回來,便用包袱包裹了步槍掛在馬鞍上出了驛館。
“張慎言乃是當朝內閣、吏部尚書,地位僅在馬士英之下,倘若我以后想要仕途平順,當借機與之結好。萬一明天阮大鋮告御狀,也好讓他幫我美言幾句。”
林羽問過驛館的差役,策馬揚鞭,花了一頓飯的功夫抵達了張府。
相比于阮府,張慎言的府邸樸素了許多,只有門前的兩盞燈籠上的“張”字表明著這座府邸的身份,門外止有三五個家丁在巡邏。
“來者何人?”一名家丁執棒喝問。
林羽翻身下馬:“本官昭勇將軍林鎮疆,一個多時辰前我的妻子江如畫可曾進入貴府拜見張閣老?”
家丁急忙施禮:“原來是林將軍啊,尊夫人的確在一個半時辰之前來過我們府邸,但我們老爺發病不起,尊夫人探望之后又去錢侍郎府上去了。”
“發病?”林羽一愣,感到有些突然。
家丁嘆息道:“我家老爺本來背上就長疽,再加上年事已高,今日在宮里喝多了酒,回來就開始吐血。”
歷史上的張慎言就是死在這個時間段的,史書記載背疽發作身亡,也就是說因為背上的毒瘡擴散之后而死,畢竟已經是七十歲高齡的老者了。
“唉……如此看來,南京朝廷又將損失一位正直的棟梁之才啊!”林羽無奈的在心里嘆息一聲。
既然來到了張府那就進去探望一下這個大明朝的忠臣吧,這位老臣一生也算是正直清廉,可以稱之為國之棟梁,如今這肱骨要折了,怎能不讓人唏噓?
張府并不慌亂,家丁婢女各司其職,大堂內燈火通明。
張慎言躺在臥室之中,除了白發蒼蒼的正妻與兩個年近六旬的妾氏在旁邊伺候之外,還有兩個郎中嚴陣以待,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張慎言有四個兒子五個女兒,還有一大幫孫男娣女,擔任開封宣慰使的次子張效國已經于前年隨孫傳庭戰死在開封,死在了大順軍的刀下。
而三子張獻策目前在福建布政使司泉州府擔任知府,目前尚且不知道老父親病重的消息,其他的兩個兒子長子張穩重、幼子張承霖則在南京留守看家。
得知風頭正勁的林鎮疆將軍前來探視,年近五十的張穩重急忙與三十歲的張承霖出門迎接:“林將軍深夜探視,有失遠迎,還望多多擔待!”
林羽還禮道:“得知張閣老病重,特來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