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花彈爆炸起火,實心彈無情碾壓,死者不計其數,哭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直沖云霄。
難民驚恐之下四處奔跑,自相踐踏,更是讓死亡陡增。
“不要慌,都去知府衙門、都司衙門、指揮使衙門躲避。”
一身灰塵的戴立仁目睹此狀心急如焚,大聲指揮難民,“大家不要推搡,都去城中心躲避,韃子的炮彈飛不過去。”
百姓哭聲連天,一個個對鐵甲車望眼欲穿:“林都督怎么還沒來啊,咱們的鐵甲車干嘛去了?”
“林都督快點來吧,來的晚了鳳陽就保不住了,求求老天保佑啊!”
“林鎮疆是個混蛋,他憑啥保護揚州不保護鳳陽?難道鳳陽的人命還不如揚州的人命值錢嗎?我們鳳陽可是中都,太祖的故鄉,我們風陽城有三分之一國姓!”
“該罵的是朱由菘和馬士英,韃子就在江北,憑啥把鐵甲車調到南京?”
“小妞讓大爺親一個,以后跟著大爺,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來,讓大爺摸一摸大不大?”
百姓們人多嘴雜,有人期盼著援軍到來,盼星星盼月亮一樣呼喚著林都督,還有人破口大罵。更有甚者趁亂劫掠,玷污婦女,此刻的風陽亂成一團,法紀全無。
“趙知府,你帶著差役下城墻維持秩序。”戴立仁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大聲吩咐。
早就被嚇破膽的趙鼎急忙帶著幾百名差役下了城墻指揮百姓朝知府衙門撤退,只是東城墻這邊至少聚集了十幾萬難民,一時間哪里又能約束的過來?
一發接一發炮彈落進城內,炸的百姓人仰馬翻,死傷無算。
戴立仁拼命的指揮明軍火炮還擊,但卻是杯水車薪,就算能偶爾炸翻兩三臺清軍火炮,也于事無補。反而惹來清軍紅衣大炮的還擊,炸的明軍尸體飛上空中,炮臺摧毀,炮筒扭曲變形。
“拿我的大刀來!”
戴立仁怒吼一聲,吩咐副將組織一支五百人的敢死隊,跟著自己出城偷襲清軍火炮陣地。
東城門突然敞開,全幅披掛的戴立仁手持兩米多長的樸刀沖鋒在前,引領著殺紅了眼的五百士卒蜂擁而出,高舉大砍刀撲向清軍火炮陣地。
為了轟炸城中密集的百姓,清軍的火炮推進到了距離城墻三百米的地方,只要不被火銃和弓箭射中即可,根本沒把明軍的炮兵放在眼里。
冷不防突然從城里殺出一支軍隊,正在填裝炮彈的清軍登時有些陣腳大亂,被滿腔怒火的明軍沖進火炮陣地,揮舞大刀,殺的人頭亂滾。
戴立仁吼聲如雷,樸刀飛舞,在亂軍中閃轉騰挪,不消片刻功夫就砍下十幾顆首級。
其他的明軍視死如歸,要么揮刀砍殺,要么就猛砸清軍火炮,企圖將之損毀。更有人齊心協力,調轉炮筒,朝清軍陣地連發數彈,炸的人仰馬翻。
博洛大手一揮,清軍火銃營加入戰團,數千把各式火繩槍齊發,登時“噼里啪啦”聲大作,猶如鞭炮齊鳴。
英勇的明軍將士終究是血肉之軀,在砍下了三百多名清軍炮兵的人頭之后,紛紛倒在清軍的槍口之下。
戴立仁身中十余槍,鮮血從洞口汩汩流出,但他兀自咬牙怒目,右手用樸刀撐地不讓自己倒下,左手高舉布滿彈孔的大明旗幟,讓它在硝煙中獵獵飄揚。
“大明……必……勝!”
在高處觀戰的多鐸嘆息一聲:“是條漢子,可惜不識時務!”
被戴立仁這么一沖擊,清軍折損了三百多名炮手,損毀了十余臺火炮。被死亡籠罩的百姓得以喘口氣,緩緩朝風陽城中央撤退。
多鐸下令將陣亡的炮兵尸體收殮了,命令候補炮兵跟上,繼續炮轟鳳陽,不給城里的軍民喘息機會,務必搶在援軍抵達前突破鳳陽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