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都盯著我看干什么?若是吃飽了,就別耽擱了,讓我看看你們這一年都進步了多少。”霍元甲輕輕扣了一下桌子,開口說道。
他這話音一落,眾人之間的氣氛便一松,同時傳來了陣陣哀嘆之聲。
這是霍家門人的規矩,每年除夕夜,都會考校一下諸弟子的功夫。
有進步還罷了,若是退步了,那可少不得一頓責罵和懲罰。
別看霍元甲平日里與大家說話都和善,可一旦涉及到武術上的事情,就會變得非常嚴苛,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眾人都怕他。
只很快的時間,眾人便收拾了桌椅,在屋內騰出來一大塊空地。
霍元甲搬了個太師椅,坐在了正中間,吳玄之跟劉振聲則各自站了一側。
“崇有師弟,這么多年沒見,你這功夫還剩下幾成啊?”劉振聲用胳膊肘杵了吳玄之一下,口中有些促狹的說道。
與五年前相比,吳玄之除了長高了一些,面目上幾乎沒有變化。
不僅如此,當年因練武而導致的黝黑皮膚,如今看上去卻白皙滑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
劉振聲這般想法,也不無道理。
“要不一會兒咱倆下場比劃一番?”吳玄之嘿嘿一笑,低聲回了一句。
劉振聲天生就是武癡,少年時候就到百家拜師學藝,用盡各種手段,學了一身好武藝。直到后來遇上霍元甲,被其拳法折服,這才帶藝投師,成了霍家門中的大弟子。
當年在川中的時候,他就仗著一身武藝,一直都是壓著吳玄之一頭。
吳玄之本身也不是一個愿意屈居人下的主兒,一直都憋著一口氣,想要打敗這個大師兄。只奈何,等到他武藝精進的時候,霍元甲和劉振聲已經離開了川中,來了滬上定居。
就在二人說話之間,眾人便演練了起來。
他們并非是一對對的上場,而是所有人一起演武,各自兩兩捉對,贏了對手,便能到一旁先做休息。
吳玄之站在霍元甲身后,饒有興趣的看著演武的眾人。
他很快就發現,這些人演練的并非他認知中的霍家拳法,少了許多虛招,更加偏向于簡練干脆。
霍家拳法,實際上是脫胎于燕青拳,講究輕靈敏捷,靈活多變,招式非常繁復。也正是因為如此,雖然威力頗大,但入門極其困難。
“師父入滬后,深感國人身體孱弱,無以自保自強,便撇開門戶之見,廣收門徒。無論是苦力還是車夫,都可來學,若是家中困難,不收學費也可旁觀學習。但霍家拳精深繁復,而尋常人一無資質,二無時間,想要學會非常不容易。師父便在盡可能保留精髓的基礎上,對霍家拳進行了刪減調整。如今你看到的拳法,正是修改過的版本。”見到吳玄之面帶疑惑,劉振聲便解釋道。
吳玄之重新望去,這拳法氣勢堂皇,招式大開大合,但組合起來,破綻卻非常少,這里頭能看到許多家拳術的影子。
別看劉振聲說的簡單,但當真要創出這么一門拳法,那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從這一點來看,霍元甲足以稱得上是一代宗師了。
眾弟子的第一輪演武很快結束,獲勝者站在一旁,雖然高興卻也不敢忘形。輸了的弟子,則或是懊悔,或是不甘。
霍元甲果真不留情面,對所有人的功夫都進行了一番點評。若有實在不明白的,便親自上手演練。
雖然他說話都帶訓斥,但每一句話都必然點在了各弟子的缺陷處,絕無半點差錯,眾弟子也都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