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生道:“這不就是炸音?”看老古的樣子,已是瀕于崩潰。“又怎么了?”
老古仿佛自言自語:“還是跑了的好,現在跑還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這時候只要隨便說幾句話推他一下,無論是勸說也好,嚇唬也好,老古都會拔腿逃命。但涂生卻不想他離開。
于歪嘴手下總共就這么幾個人,干的又是這樣的大事,忽然間少了一個,多半就要壞事。更何況信號突然變化,定是出了意外。這時再有一個逃命的,就是老天爺都救不回這一局。
于歪嘴壞事,小白臉便沒事……
涂生卻不想那個人沒事。
“虧你還是個江湖好漢,怎么如此沒義氣?”涂生罵道,“平時把牛皮吹上天,我這也行、那也行,真到做買賣時,卻是舀起來的一瓢大糞,聞(文)也聞不得,舞(武)也舞不得。”
老古聲音打顫,“說得嘴硬,你還不知道這一次是什么買賣。說出來,嚇不死你!”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什么守口如瓶,“是小公爺!他們要弄小公爺!”
這人既已嚇破苦膽,應該不難套出實情。要不然,索性弄死這家伙,將他要做的事攬過來。
老古不知涂生肚子里正暗算他,還當他受了驚嚇。“你看這些人是不是發瘋。這不是做買賣,這是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早說了不行,你聽,這不是出事了?”
涂生假裝吃了一驚,“我還說怎么吹出這等炸音,原來真是出事了。”
老古急呼呼道:“我要逃命去了。你走不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涂生道:“你糊涂,現在已經晚了。他們幾個壞了事,還不供出你來?布下天羅地網,你逃哪里去?”
老古不是傻子,只是被嚇破了膽,這時被涂生一句話點醒。“小兄弟見得明,說的是!你說我這么大個人,怎么會一時糊涂。事到如今,還想摘出去、撇干凈?娘的,連頭帶身子都進去了,卻還在想不要傷著尾巴。走,我們快去接應!”
老古抖擻起精神,又變回了原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喝叫著讓涂生扛起那頭野豬。涂生嘟嘟囔囔假裝不情愿,本想借此套問為什么要這頭豬,誰知被老古會錯了意。“顧大郎,做買賣要的就是心齊。既然入了伙,便要全伙齊上。若是鑼齊鼓不齊,狼上狗不上,那還做得成個屁。”
說得面不紅心不跳,全然忘了自己剛才的膿包相。
涂生罵道:“也不曉得剛才是誰一心逃命。你放心,我才不是那等沒義氣的,從沒做過別人在前面、我卻往后縮的爛事。”
老古是土匪臉皮,比城墻還厚,全不在意涂生罵他,拍著后背稱贊:“好,不愧是一只手的侄兒,真是條好漢。”心里想的卻是:到底是歲數小,才口口聲聲說什么義氣。
兩個人加快腳步,大步流星。到這時候,前面幾處地方都吱吱吱響個不停。聽得涂生當真有幾分擔心被外人察覺。“你們這一伙,向來是這么做買賣么?這么大喇喇地吹唿打哨。”
老古一邊奔跑,一邊也將鳥哨吱吱地吹了幾聲,這才道:“不怕。我們這管哨子做得有講究,傳得遠的鳥音不容易被人聽出破綻。像這個鼠音雖然扎耳朵,卻傳不到遠處。”
正說著,只聽遠處吹出長長一個單音:“吱!”
老古正跑著,忽然一蹦多高,大叫一聲:“好!”
涂生:“這是……成了?”
老古連說幾聲:“成了成了成了……沒想到,竟然真的成了事!”
涂生已經嗅到了空氣中傳來的血腥氣。那小白臉就這么……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