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阿杜的那條信息,既是信息,又不是一般人所謂的信息。修仙界的東西,許多是平常人萬難想象之物。想都想不到,自然沒有可以與之對應的物事。這條信息就是這樣。它不是用文字寫下的書信,也不是象形擬物的圖畫,甚至不是能讓對方看明白內涵意思的符號。
無以名之,只好這么說:它是一點情緒,附在那封公開通告上,看不見摸不著,卻能讓收信人清楚感知(前提是,這位收信人不是凡夫俗子,得是個煉氣修士,還得有一定級別)。
紅塵中有個故事,說的是一家鋪戶有位小姐,傾心于和鋪戶有生意往來的一位客商。苦于不能冒昧請見,于是在最正常不過的生意信函上,悄悄抹了一點自己用的香水。客商收到信后,心領神會,經過一番曲折劇情,終于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阿杜手里這封通告,就有些類似于此。
只不過不是香水,也絕對沒那么曖昧。相當隨意,十分自然。仍用俗世的行為打比方,相當于人群之中,兩個只有點頭之交的人不經意間目光相對,于是順便點點頭,笑笑。
僅僅表示一點善意。如此而已。就算這封通告被其他修士截下,也只會覺得,這不過是薛家掌門書寫時順手一揮筆,加的一點小客套。
沒什么別的意思。
“他會不會以為,這點東西沒什么別的意思,不過是一點小客套,僅此而已?”薛家掌門問道。
說起掌門,一般都是門內年長者。薛家掌門薛行偏偏是個年輕人,還不到二十歲,剛剛脫離少年。
他問的人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姓薛名心。
薛心道:“換了別人,肯定。但阿杜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兒。姐問你,小心眼兒是什么樣的?別跟我說心胸不夠開闊之類廢話。”
薛行有些不快。他已經是一派掌門了,姐姐卻還拿他當小孩子。議事的時候也這樣。別人聽她這么說話,眼睛都不朝他們姐弟倆看,言語表情一如平時。
煉氣修士控制表情有什么難的。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他們心里有想法。這種事不是一次,是多次,每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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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事關機密,只有他們兩人,沒有第三雙耳朵。
“說呀。”薛心還推了他一下。
掌門人薛行只得回答:“話不多,遇事愛琢磨,愛鉆牛角尖,什么事都悶在肚子里,不肯和別人商量……”邊說邊點頭,“所以,他不會拿出去亂講,會不動聲色地調查,看別人收到的跟他的是不是一樣。然后他會一個人悄悄想:為什么薛盟主待他和別人不同?他會越想越深,覺得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不足為外人道也。”
薛行站起身來,來回踱步,“首先,他會得出一個最基本的結論:薛家在向我示好,而且是暗中示好。薛家之所以這么做,自然是為了薛家自己。”
姐姐薛心笑道:“會不會是為了這個暫時的聯盟呢?”
薛行一揮手,“連你都說‘暫時’,怎么會為了它。誰都知道,這個聯盟只是個權宜之計,為了對抗白家,不得已而為之。平時各過各的,只有面對白家時才抱團,免得被你們家一口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