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格桑盼人救命,那邊瓦圖卻沒有出手。本來一見芭蕉扇出問題,他立即便要沖過去,身形才起,卻又心生雜念,停了下來。
什么雜念?一派掌門的體面。
瓦圖還是下河門修士時,長期把持門派事務,在下河門可謂說一不二,卻偏偏沒有掌門這個名分。那個名義上的掌門,修為不及他,輩分也低于他,本該識相讓賢,卻硬坐在那個位子上不挪地方。不管瓦圖怎么暗示他、架空他,就是不讓。
(修仙界雖然也有輩分之說,但遠不像俗世那么看重。經常有輩分低的占了高位,輩分高的反而在下面彎腰。這是因為修士們壽命遠遠超過俗人,收徒弟的時間間隔也長。比如三十歲收個大弟子,到九十歲收關門弟子時,大弟子的徒孫都一把年紀了。若像俗世那樣依足輩分,往往不切實際。這還是下界修士。換成上界更不得了,修士們動輒上千的歲數,始祖元嬰們更是與天地同壽,哪可能事事按照輩分排序。)
上河門下河門兩派合并以后,多虧薛家撐腰,瓦圖這才遂了心愿,一步登天,當了這個比從前下河門大了一輩的新門派之主。他一個得勢不久的,自然比那些多年當慣掌門的更在意這個新頭銜。隨時隨地留意別人是否足夠尊重之外,自己一舉一動也要考慮像不像個掌門,千萬不能丟了面子。
像現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又是這種場合,自己的手下如此不敬,指著鼻子痛罵——這絕對是最大的噩夢變成了現實。
還好有格桑忠心護主。只可恨格桑忠心有余,卻如此無能!連芭蕉扇這樣的門派之寶都給了他,不說將阿杜一舉拿下,千刀萬剮(用芭蕉扇扇起的風細細地撕了他,比千刀萬剮還痛快),竟然打成一團,還落在下風,反要他出手救命。
他一個堂堂掌門,兩個手下打起來了,不能一聲喝止(肯定不能,阿杜那個賊既然如此破罐子破摔,豈是一句話喝得住的),反而要親自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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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扯扯?
體面何在?尊嚴何在?
瓦圖努力自我安慰:這是薛家的場子,薛形又是盟主,所以這時是他丟面子,不是我!那個盟約還沒終結呢,他一個盟主會聽任這兩人如此廝打?
果不其然,薛形高聲喝叫:“這成何體統!請兩位立即住手。門派內部之事,請各門派私下解決。”
連薛家的老族長薛中行都不住搖頭,嘟囔著抱怨:“這搞的是什么嘛。搞成這樣,亂七八糟,難看。”臉上不滿,嘴上抱怨,其實老頭子心里樂開了花。
真是一場好戲啊。就是要這樣,讓薛形個小兔崽子難堪。讓薛家所有人都瞧瞧他干的什么好事。
這只是個開始。再怎么熱鬧的好戲,薛老太爺豈能止步于當個看客。本來的打算就是趁著薛形將本屬于薛家的戰利品送給外人,薛家人大都不滿,一舉發動,將這小子轟下臺去。
換個人上來,這是為了薛家好。薛形這小子除了修為較高,其他什么都不懂。聽憑他亂搞下去,薛家非被他搞垮不可。
像自己的長孫薛之駿,人情練達,精明強干,又是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當掌門比薛形強十倍。本來修煉也好,那么高的天賦,順風順水一路上來,只是現在稍有頓滯,遲遲上不了七級。
這么一個幾乎樣樣都好的孫子,今天怎么如此失常,如此大好機會都不知道抓住?薛老太爺再次盯著薛之駿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驚:薛之駿臉色臘黃,甚至額角見汗——他一個煉氣之士,修神仙道的,按說應該寒暑不侵,百病不生,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