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既然都做出了這種決定,怎么可能不會了解到背后意味著什么。
只是人真的很瘋狂,有時候某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占據上風的時候,連舐犢情深的本能都能夠被掩蓋。
那些個孩子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可憐的,畢竟從一開始就沒有給過他們選擇的機會。
從他們拿到黑光腦的那一刻起,這個社會的大眾觀念,就不怎么待見他們了。
就像沈瑜以前社會里頭,大家也都說個體是獨立的。但是只要提到某個人,說他的父親是殺人犯、搶劫犯、坐過牢的。
不自覺地,他身上就被貼滿了標簽,大家看他的眼光也會有所不同。
甚至都不用去舉這么極端的例子。
最淺顯而又最普遍的便是相親市場里頭,飽受排擠的擁有單親家庭這個標簽的人。
明明這些都不是他們可以選擇的,甚至他們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是在大眾觀念里頭,他們曾經遭受的傷害和他們如今背負的罪孽是混為一談的。
于是很多孩子在長大以后,明明有自己掙扎一把,主動暴露給官方工作人員,讓他們給自己安排明面上的身份的機會,都會因為長久以來的各種觀念的洗腦而選擇了放棄。
有什么用呢?哪怕自己拿到了光腦,這個社會還不一樣會被情緒病所吞噬,早晚都要涼涼,何必再去掙扎一把。
有什么必要呢?自己擁有黑光腦的事情一旦暴露出來,說不定自己都要被抓進去坐會兒牢,多此一舉,不如得過且過。
而且,又怎么能夠忍心呢?哪怕自己的父母對自己做出了這樣殘酷的抉擇,但這畢竟是自己的父母。
他要是將自己擁有黑光腦的事情透露給了官方,官方必定來調查他為什么會是如今這個模樣。就算他本人沒有做過壞事,不會遭受到懲罰。
但是……他的父母呢?
綜合種種情況,很多孩子成年以后,也會保留自己的黑光腦,繼續做一個沒有身份的人,隨時隨地等待著被組織一朝傳喚,然后義無反顧踏上一條不歸路。
這有點類似于古代世家豢養的死士。
沒人給過死士選擇,也沒人會關心死士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死士也不負重托,不僅**隨時準備捐軀,甚至連精神上也不會擁有一絲希望,死氣沉沉得如同一潭死水。
然而偏偏有那么一天,風譎云詭,一滴不那么合群的雨水滴落了這片池塘,強行打破了整片水面的平靜,泛起的漣漪共振出了一種名叫希望的波紋。
情緒病是可以治愈的。
這個社會是真正的有救的。
他們這些從一出生就被迫在自己最親近的人的安排下,讓社會不得不將他們拋棄的人,突然之間也有了自己的啟明星。
他們的生活居然也有了盼頭,也有了開始新生活的期望。
當他們從心底里渴望與這個社會接觸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丟掉黑光腦,只是最簡單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