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宛若在古山中的千年寒石上落下一滴瓊漿玉露,聲音不大卻清澈透骨。
白衣男子正身向帳內說道:“二師兄,這位姑娘似乎測不出靈本。”
帳中之人不緊不慢地說了句:“測不出來便再測。”
白衣男子頜首,對著她柔柔一笑:“還得勞煩姑娘,再測一次吧。”
伍亦瀟覺得他這人性子極好,像一杯淡淡的溫水,何時喝著都令人舒適。
她把手放上去,如剛才一般,一股熱氣立刻從她的眉心鉆了進去,在身體內運行了一番后,消失不見了。
手下的水晶球這次反應迅速,那股感覺剛消失,球體就立刻變為紅色。
這紅,濃郁如血,似乎透過球體都能聞到血液的那股子甜腥味兒。
顏色最濃處的球心,竟還裹藏著一抹紫色,紅紫兩色雜糅在一起,絲絲縷縷詭異至極。
莫大娘一見是紅色便猛拍一掌,聲音短脆輕快!
“中了!紅色!”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慢慢轉身向帳內稟道:
“二師兄,這位伍姑娘是赤血紅。”
“好。進來吧”
那少年溫文爾雅,右手往帳內方向一請:“姑娘,請。”
伍亦瀟不慌不忙,整了整衣襟方才入內。
莫大娘看到她這慢吞吞的樣子,恨不得自己變成她的一雙腳,噠噠噠幾步便能走進去。
她輕掀紗帳,便看到那塌上男子:
皓衣,糾發,臉龐棱角分明,肌膚細若白瓷。
一雙美眸含情似水,可這含情目下偏偏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這張俊臉上不帶任何表情,似是一個冰冷的美人兒,只可遠觀。
微風起,吹著爐內的香韻涌動,白紗隨風飄飄,那人就這樣端坐于塌上看著自己,背后的白紗外層巒疊嶂蓊蓊郁郁。
一霎間,伍亦瀟腦海之間只飄出來四個字:宛若謫仙。
突然,她看到這人眉頭輕皺,心想莫不是自己看惱了他,連忙將目光垂了下來,行個福禮。
“家里可有過修真之人?”這人說話聲音不大,但字字卻能聽得清清楚楚。
“從未有過。”
“姑娘靈本不錯,可愿隨我,可愿隨我們上山拜師修行?”
“我愿意。”片刻未有猶豫。
“明日辰時出發。”
***
莫大娘一見她從帳內出來,連忙上去打問:“如何?”
伍亦瀟淡淡一笑:“明日出發。”
莫大娘雙掌又是一擊:“大娘就說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莫大娘開心,眼睛瞇了起來,那垮了多年的身板也直溜了,從聽到消息后那嘴巴就沒合攏過。
路過茶水攤時,那位茶水小哥見到她們過來,立刻雙手合抱,認認真真做了個揖:
“我叫雙清,也是玄冰派的弟子,”說著不由得笑了起來:“日后怕是能天天見到姑娘了。”
莫大娘趕緊也給他回了個禮,拉著小哥的手說道:
“哎喲,那好啊,以后還要勞煩小仙君你多多照顧。”
雙清這次答得極快:“那是自然。”
………
回到家后莫大娘翻箱倒柜的想要給伍亦瀟帶點細軟,可是自己只養大個小子。這姑娘用的東西她一件也沒有。
于是翻出來自己成親時,男人給的一根筷子粗細的青玉簪,簪頭上刻有一個“翠”字。
隨即又翻出了自己攢的一點細糧,給伍亦瀟攤了五張大餅。一并給她打包塞進包袱里去。
那一夜,伍亦瀟做了一夜的夢。
醒來時渾身浮起了一層熱汗,那汗很薄,卻灼熱滾燙,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她的夢里都是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