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聽周報等人鼾聲響起,自己坐在火邊,也自是笑了,這幾位小兄弟,不但身手不錯,對人更是熱心,這強行讓自己值這首更,怕也是覺得自己年紀比他們大,值后夜太辛苦吧?自己舉家逃難,竟然逃到這樣一個山莊,遇到這樣一班好兄弟鄰居,還真是幸運。這次山莊有事,自己無論怎樣,也要讓族弟幫山莊一把。
鷹口峰的山寨中,黃山正在發愁。
說是山寨,其實不過是在山頂之上,蓋了幾十間房子,山腰設了幾層崗哨而已。這鷹口峰雖然不高,但三面懸崖陡立,根本無法攀越,在山的西側,有一條山嵴,可以由山下蜿蜒爬上來,這山嵴兩側,也是山勢陡峭,荊棘密布,嵴背最寬處不過兩丈,最窄處不過二尺而已。
黃山當初棄了家中田地,和幾位好友闖蕩江湖,入了這私鹽的行當。每次販賣,雖然利潤豐厚,但也是風險極大,除了官府查緝,和其他同行,也是因了鹽道的關系,時常火并拼殺。說起來,黃山的身上,人命也不下十條。
這些兄弟,原本都是喜歡爭強斗狠的人,要說心地,卻未必是壞。雖然在家中,都是被族人視為異類的兒不肖子孫,但每個人心里,也還是都有要掙一筆富貴,給族人看看的心思。既然私鹽買賣,不定什么時候就有被人告發,被官府抓捕的危險,為了安全,也為了不給族人惹禍,兄弟幾個索性立了這個山寨做根基。
這幾年,三泉之地,作為漢中防范蜀王的前沿,這城池是修的越發的高大,但這城外鄉鎮,反而是兩不管的地界,兩年下來,三泉城外的鹽貨,十有八九,都是黃山這個寨子販運的。只不過這鄉村的市場,村民也窮,就算私鹽不愁賣,又能有多大的油水,況且寨中兄弟,都是本鄉子弟,也不能胡來,雖然這山寨,在官府眼里,那是一伙山盜,可在這山民百姓看來,這個山寨,也就是背著官府偷偷賣鹽的生意人而已,和殺人掠貨的盜匪是沾不上邊的。
山寨中人,雖然對鄉親們并不兇惡,但畢竟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這剛開始,在蜀中那邊,為了爭奪鹽貨,可是狠狠的殺過幾場,就是憑著兄弟幾個悍不畏死的拼勁,滅了幾伙小鹽梟,才奪了一條鹽路,兩年下來,創出了名號,又有不少鄉民子弟前來投奔,山寨越發的興旺,大大小小,足足有了一百多人,連西縣,褒城等地,也成了山寨的生意地盤。兄弟幾個,原本還是琢磨,看著架勢,這要是再干幾年,大大的攢上一筆金銀不成問題,到時兄弟幾個洗手不干,回鄉娶妻生子,做個富家翁,光光鮮鮮,受人尊崇,那日子該有多美。
兄弟們喝酒吃肉,熱熱鬧鬧的過完大年,就開始聯絡今年的第一筆生意。這上家那也是熟客,講的也是開年大吉,不但貨足,這供貨價碼也只有平時的八成。幾位寨主聽了回信,那都是喜出望外,決定盡山寨之力,大大的做上一筆。除了留幾個看家的,其余人馬傾巢出動,能吃下多少,就要多少。
還別說,這次出馬,可能是人多勢眾的緣故,一路前去,毫無阻礙。黃山傾其所有,進了二百石鹽,也不耽擱,就立刻回返。
這來回路程,哪里有卡,哪里有險,如何繞過,是走熟了早就心知肚明的。況且這百十號人馬,縣城官府,也未必惹得起。雖然如此。黃山不敢大意,依然派定了前哨后衛,以策安全。
鷹口峰的鹽幫人馬,在蜀中走了近百里,一路平安無事。這前衛首領,是黃山結拜的四弟,平生做事最為謹慎,看看將要出了蜀中地界,也不敢大意,猶自小心翼翼,領著前衛的兄弟,當先而行。
看看臨近山口,此處兩邊都是峭壁,唯有谷里這一條路通往漢中,四寨主正要派人上去查看,勐然前面一聲斷喝:“什么人?站住”
四寨主抬頭看時,山口處跳出一百多軍士,甲胃齊全,列成陣列,堵在路上。四寨主頓時大驚,這私鹽買賣,只要抓住,就是砍頭的罪過。這鹽幫販鹽,只要遇到衙門差役查堵,那是能跑就跑,不能跑拼命就是了,那些差役,自家都有老小,誰肯為這官事拼命,不過虛張聲勢,嚇跑了就算。鹽幫的人也知道這些,通常都會丟下些鹽貨,差役用來交差也罷,私分也罷,也算是個買路錢。可啥時候這查鹽的變成正規軍干的事了?
說來也該鷹口峰山寨倒霉,這些軍士還真不是對著他們來的。這些人,原本屬于王宗滌最親信的中軍一個小隊。大軍出行,準備糧草,營帳,總要有個日子。王宗滌為了封鎖出兵消息,直接就排了自己中軍精銳,不管是大路小路,一律封鎖,見人扣人,見物扣物,不許一人一物流入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