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當官當到了這個地步,哪怕只是中庸之姿,這位王太守也已經可以成為一方巨頭,地位不下于一般九卿了。
張越哪怕再強,也很難再威脅和脅迫他了。
只是……
張越在回憶了一下這位王太守的出身和履歷后,就笑了起來。
他微微想了想,就徑直出宮,乘上馬車,直奔大鴻臚給入京地方兩千石們安排的官邸群——位于嵩街北部的大鴻臚迎賓署。
一到迎賓署,亮明身份,表明來意后。
負責接待的官員,立刻就將張越帶到了一處雅居前,道:“侍中公,這里就是大鴻臚給王明府安排的居所了……”
“要不要下官去通傳一二?”
張越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塊金子,丟給這官員,道:“就不必勞煩閣下了,吾自去拜訪就好了!”
那官員接過金子,也沒有多說話,喜滋滋的離去。
張越則提起綬帶,走入院子之中。
門口,兩個負責警戒和執勤的衛兵,在看到張越的貂蟬冠后,非常明智的選擇沒有看見,任由張越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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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燃燒的連枝燈,將書房照的宛如白晝一般。
王豫端坐在案幾前,絞盡腦汁的思考著明日一早上朝朝拜天子的奏疏文字。
雖然,其實這篇奏疏,他在半年就已經寫好了。
內容和格式,也經過了無數次修改。
但……
他卻總是覺得不滿意。
給劉家當差,可不是什么輕松的活。
特別是當今這位陛下,對齊郡和青州郡國,有著異乎尋常的關注和關心。
猶記得當初,天子拜自己為齊郡太守,陛辭之時的訓話:“保民以仁,愛民以德,此太公之治齊也;授民以漁,教民以材,此管子之所以興齊也!漢之興,實賴于合太公、管子之遺風,今公為齊太守,牧民以百萬計,公此去當保民循義,恭朕之命,懋哉!懋哉!”
他也確實想要做一些事情,好實現天子的意圖。
可……
根本就沒有辦法啊!
齊郡事務的復雜,比河南郡還要混亂!
不獨是權貴豪族,還有富商大賈。
光是臨淄城里的百萬人口,每天所需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就夠他喝一壺的。
在齊郡想要做事,就不得不考慮臨淄城。
尤其是那些控制臨淄物資供給的勢力。
他們要是打個噴嚏,百萬人口缺衣少食。
這上面怪罪下來,挨板子和訓斥的,不是身為齊郡太守的他,難道還能是別人?
治齊五年,近乎一事無成。
反而幾乎被齊郡的胥吏權貴和商賈們馴化。
王豫感覺也很惶恐。
更讓他惶恐的是,自己的靠山倒臺了。
丞相葛繹候公孫賀父子下獄死!
這對他來說,幾乎是石破天驚一般的大事。
他是公孫賀的嫡系,在三十年前,就在公孫賀身邊做事。
因為做的好,而被公孫賀舉薦出仕為官。
身上有著揮之不去的公孫賀標簽。
而現在,曾經的丞相葛繹候,已經被定性為‘倚舊故乘高勢而為邪,興美田以利子弟賓客,不顧元元,無益邊谷,貨賂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