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是諸夏民族的母親河,河洛文化,是直接催生出諸夏這一概念的源頭之一。
但是,自春秋以降,黃河就開始變得狂暴起來。
這條母親河,自從大禹治水后,在平靜了兩千年后,因其子民在上游對水土的破壞,而變得日益不安。
有漢以來,黃河已經為患日久。
太宗年間,先決于酸棗,后決于金堤,導致出現了大范圍的黃泛區,漢室花費了數年之功,才讓其平復。
到了今上即位,這條母親河又一次狂猛起來。
特別是元光年中,黃河決于瓠子口,向南狂奔,肆虐三十六年。
受災百姓數以百萬計,直至元封年中,當今天子封禪泰山后北歸,目睹瓠子決口附近百姓的凄苦,驟然淚下,命令隨行禁軍,抱著柴薪,從河堤決口跳下,以**堵塞決口,在付出了極大犧牲后,才終于讓黃河再次平復。
盡管如此,在數年前,這條母親河再次決堤。
它從館陶決堤破口,浩浩蕩蕩,從魏郡、信都、渤海沖入大海,制造出了一條新的黃河支流——屯氏河。
而青州,首當其沖,也遭受了重大影響!
因為黃河決堤館陶,導致了它再次奪淮!
可憐的淮河,就像一個小受,被黃河按在地上摩擦。
由之導致了整個青徐地區,都被黃河的偉力所脅迫。
更要命的是,青州的堤壩,哪怕維護的再好,也恐怕撐不了幾年了。
作為齊郡太守,王豫上任之初,首先就視察了境內的黃河支流和主河道。
還曾雄心勃勃的想要重修堤壩,穩住境內的黃河河道。
可惜……
很快就被下面的人懟了回來。
甚至還差點鬧得下不來臺。
因為,事實告訴他,要改變齊郡的黃河問題,必須整個青州甚至整個青徐冀兗聯合起來,由長安組織動員,才有可能改變現狀。
而這需要起碼三十萬以上的民夫和長達數年的持續投入。
青州、徐州、冀州、兗州等深受黃河危害的州郡人民,不分貴賤,自然是都想要這么做。
也都呼吁這么做!
然而,這四州官吏,卻沒有幾個人愿意做。
因為,這樣的超級工程,一旦開始,就意味著很多人將要忙碌起來。
忙碌倒也罷了,關鍵是還要去負責。
這就是大忌了!
大家當官當的好好的,為什么要去主動找這種麻煩?
做成了,不過是少數人受賞,萬一失敗了,或者自己負責的事情出了問題,板子打下來,誰hold住?
再一個,哪來這么多錢啊?
三十萬民夫,一天光是責庸錢就要二百四十萬,一年下來起碼六萬萬!
再加上其他開支,每年起碼要支出十萬萬以上!
青州一年財稅收入,大約也不過是這個數字。
所以,在聽到張越開口要整修黃河堤壩時,王豫的整個人都傻了。
“天子已經下定決心了嗎?”王豫弱弱的問道。
張越笑而不語。
當今天子,現在自然還沒有下定決心。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青徐冀兗的黃河情況,特別是青州和徐州面臨的威脅!
事實上,現在是整修黃河,加固河防堤壩的最佳時期。
過了這個時間點,就很難再有這么好的時機了。
自黃河決堤館陶,沖出一條屯氏河后,黃河積蓄很久的力量,都因為這次決堤而釋放,進入到相對平穩的時期。
但很快,它就會再次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