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身穿袞服,頭戴九琉的太子劉據和長孫劉進,就被太常的禮官,引導著來到殿中。
“兒臣恭問父皇圣安!”
“孫臣進,頓首再拜,恭問皇祖父安……”
“免禮!”天子輕聲擺手,然后轉頭對身側的張安世吩咐:“尚書令,為太子、長孫賜座!”
“諾!”張安世恭身領命。
然后親自走下臺階,帶著衛兵,為太子據和長孫劉進,在御階之下的一側,準備好坐席。
再將這兩人安排,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作為太子,劉據自然理所當然的占據了最好的位置。
就在御階之下的左側,這個位置既可以聽清楚殿中大臣們的報告,也能聽清楚甚至看清楚御座之上的天子話語、神色。
他坐在此處,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自加冠開始,他就坐在此地,旁聽政務,學習朝政。
而作為長孫,劉進被安排坐到劉據的下首,兩者大約相隔五步左右。
看得出來,這是被精心設計和準備的安排。
張越站在御階上,居高臨下,視野當然很開闊。
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劉據和劉進這對父子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劉據似乎沒有太多尷尬之色。
甚至,臉上很是坦然。
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知。
反倒是劉進,坐在位置上,很是局促不安,非常的惶恐。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細節!
倘若,劉進的神色沒有表演的成分的話,那么,這就意味著很可能,他在今天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
甚至說不定,就連上朝前,恐怕也以為只是來走個過場。
反倒是太子劉據……
以張越對這位儲君的了解來看,他雖然平素性格溫和,沒有什么脾氣,但也不像是一個不懂得保護和捍衛自己的利益的人。
換而言之……
張越微微低頭,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很可能,劉據早知如此……而劉據很可能,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
這個猜測,雖然有些夸張。
但……
不知道為什么,張越的直覺告訴他,這很可能是事實!
只是可惜,此事是無法求證的。
無論是天子還是太子劉據,都不會對外說明此事。
這個事情,只會被他們爛在心里面。
張越也不敢再想下去。
而其他群臣,也都是低下頭,不發一言。
在這個事情上面,當今天子若沒有發聲,那么所有人都會明智的選擇當啞巴。
所以,一時間,氣氛稍微有些尷尬。
好在,負責朝會程序的太常卿商丘成及時的站了出來,持芴拜道:“今太子、長孫臨朝,臣以為群臣宜當見禮!”
天子只猶豫了半秒,就點頭道:“可!”
于是,商丘成立刻持芴,面朝劉據和劉進,拜道:“臣太常卿丘成,恭問家上、殿下安……”
其他人一見,互相看了看,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商丘成拜道:“臣等恭問家上、殿下安……”
就連御階上的持鉞武士們,也持械拜道:“臣等恭問家上、殿下安……”
劉據連忙起身,還禮拜道:“孤躬安,卿等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