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游牧民族則通過放牧牲畜,收獲牲畜的皮毛、各種馬奶、羊奶、牛奶。
對他們來說,牲畜是作物,而牧場是土地。
對外戰爭的劫掠和征服所得,很多時候,其實只能算一個補充。
糧食安全的大頭還是得靠自己放牧的牲畜產出的各色乳制品。
所以,在這里就形成了區別。
農耕民族的土地,可以通過提升耕作技術,深耕細作、施肥、除草等方法提高產量。
而在現代農牧技術發展以前,游牧民族并沒有太好的提升自己的可能性。
他們既無法通過技術來增加牲畜的產奶量,更沒有辦法讓加快草場的青草生長速度。
所以……
在漢室,一個小地主,可以憑借自己的勤勞和節儉,讓家人過上不錯的生活,甚至有所余力,供養子弟脫產學習。
而烏孫和匈奴的牧民和小貴族,甚至可能隨時要挨餓。
更可怕的是,除了最頂尖的那一批人,其他人,甚至連吃飽都可能要打一個問號。
后世人們想象中的游牧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事情。
很遺憾,在漫長的封建時代,連部族的首領也未必可以做到。
牧民能夠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時代,是新中國成立后的事情。
準確的說,是新千年后,隨著國家經濟發展,生產力不斷提高,成為世界工廠后,中央有了大把錢撒向邊疆,進行補貼、幫扶和建設后的結果。
而在漫長的封建時代,草原上日子最好的那幾年牧民們的生活也未必趕得上中國一個自耕農的生活。
餓肚子是常態,生病不治是日常,而瘟疫橫行,災害頻發,則是他們習以為常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泥靡和整個使團,才對長安城的情況,如此震驚。
特別是泥靡親眼看到,自己眼前的人流。
有貴族,有商人,有官吏、軍人,還有百姓。
他們的穿著不一,神態各異。
但,哪怕是那些穿著打滿了補丁,可能和草原上的底層牧民一個階級的平民,臉上也有著光澤,沒有像烏孫的那些底層牧民一樣,頭發枯黃、雜亂,面黃肌瘦,滿臉絕望。
相反,哪怕是這些人。
也是精神抖索,走路昂首挺胸。
他們身上的衣著,雖然有些破舊。
但被漿洗的很干凈,頭發也被梳理的整整齊齊,用一條布巾包裹。
而不是像烏孫人、匈奴人、丁零人一般,為了避免虱子等寄生蟲肆虐,而定時剃頭。
將頭部剃得非常難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哪怕是游牧民族,也是如此。
所以,匈奴人發明了氈帽,烏孫人進一步發揚光大,發展出三角形可以遮蓋整個頭部的氈帽。
以此,掩飾自己那被剃得難看至極,甚至被虱子咬的滿頭傷疤的頭部。
但……
漢朝人,卻沒有這樣。
哪怕是眼前的那些衣衫破爛的平民,亦是頭發整齊,以布巾包裹。
至于官員、士人和貴族,更是博冠羽帶,神態自信而驕傲。
泥靡,曾經以為這些漢朝人服飾、冠帶,繁瑣無用。
但現在,他卻不敢這么想了。
因為,一路上所見所聞,漢人人人蓄發戴冠。
以前他因為傲慢和自大,而忽略了這一點。
但現在,他回頭一想,整個人都如墮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