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諾之人,漢人會認為其‘不自信’。
這里的不自信,可不是后世的意思。
而是和不自愛直接掛鉤的貶義詞。
休說是對自己的國民了!
便是對于夷狄、敵人,漢室的信譽也是相當的堅挺!
漢匈百年交往,從未有過一次是漢先毀約的記錄!
就連馬邑之謀,也是建立在兩國上一次和親條約已被匈奴人自己撕毀,而新的談判沒有結果的前提下。
故而,在漢室歷史上,所有毀約和毀諾的國家官員、貴族,下場全部慘不忍睹。
河陽侯陳信是高帝功臣河陽莊候陳涓之子,其長姊嫁給了曲逆候陳平的兒子,同產弟又娶了薄家的女兒為妻,可謂是真正的皇親國戚,頂尖的國家貴族了!這樣一個人,本該權傾朝野,至少也可以風光無限,但是……卻因為借人錢財,不肯給利息,賴了半年,然后被太宗皇帝親自罷候,廢為庶民。
這在漢律上叫‘不償人責’和‘事國人過律’一樣是列侯、兩千石們的紅線,誰踩誰死,概無例外。
當今天子,就親手處置過自己的表哥,上一代蓋候霸占別人的宅子,不肯按約定歸還的案子。
結果就是,哪怕是表哥,該罰還是得罰!
要不是當時,王太后還在,蓋候家族現在已經gg了。
即使如此,蓋候家族還是鬧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所以,劉進根本就沒有去想張越毀約的可能,反而非常好奇的問道:“卿有何良策?”
沒辦法,漢人真的是不知道,何為‘背信棄義’。
因為生活中和現實里,幾乎不可能遇到。
越高層就越是如此!
張越聽著,笑道:“先回縣邑,至工坊園中一看便知!”
工坊園的工坊,三減五減半,張越是肯定不會動的。
但是……
現在,整個工坊園的產業,已經形成了規模化。
規模化,就意味著資金和資源的集中。
坐擁如此多的資源和資金,哪怕官府不收稅,只是在手里過一道,都能擁有巨大的威力!
論起玩金融游戲,張越比這個世界上都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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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張越一行,回到了新豐城中。
此時的新豐縣城,早非夏天剛剛上任時的凋敝和蕭條之色。
整個縣邑,車水馬龍,人群擁擠。
來自整個關中,甚至關東的商賈,攜帶著黃金、珍寶,不遠百里、千里,趕來此地,只為從新豐官衙,買走幾具曲轅犁或者耬車。
曲轅犁,新豐官衙平賈標價為一萬五千錢一件,耬車八千錢一輛。
但他們轉手,賣去右扶風和左馮翊,就能賺上一倍!
若運到關東,利潤更是多達兩倍、三倍!
關東的狗大戶們,自從開始用上曲轅犁和耬車后,就徹底的愛上了這些便捷和強大、耐用和高效的農具。
只是,官衙每天出售的曲轅犁和耬車,數量有限。
每日最多提供二十具曲轅犁和三十輛耬車。
饑餓營銷,使得很多商人,長期流連于此,每天伸長了脖子,擠在縣衙開設的農具銷售處,曲轅犁和耬車,一擺上去,就會被人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