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帶兵不行,濫竽充數的因紆將軍!
天漢三年,天子得知了他被俘的事情,派遣公孫敖率領兩萬騎兵,進入匈奴腹地,打算將他接應回國。
但是!
公孫敖那個混賬,帶著兵馬,在浚稽山外圍的溜了一圈,甚至連弓盧水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就跑回去了。
跑回以后還不要緊,關鍵是他報告長安——李陵在匈奴為單于訓練軍隊!
可憐自己宗族百余口,可憐老母何辜?
可憐幼子何辜?
因一小人之私,全部葬送了。
想到這里,李陵就鉆心般的疼。
若有可能,他愿意用一切來換一個手刃仇敵的機會!
可惜,已然做不到了。
去年,公孫敖涉巫蠱,被長安天子族誅。
想著自己的悲劇,李陵拿著手里的薄薄白紙,忽然放聲大笑。
為老友的幸運和堅持而開懷。
也為自己的悲慘命運和曲折人生而笑。
蘇子卿,可以回家了!
任立政的這封來信,只說明了一個事情——漢朝也有意和匈奴議和,至少是暫時弭兵。
而作為誠意,蘇子卿以及與蘇子卿一起被扣留的十幾人,都將會被放歸漢朝。
當然,此事不會立刻執行。
起碼,還要有幾次書信往來,以便漢匈雙方都確認了對方確實不想現在開戰,才能真正的落到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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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趙信城中另一側,于靬王的穹廬之外。
趙遷在兩個匈奴武士的陪同下,走近前去,在帳外恭身拜道:“屠奢,奴婢趙遷來了!”
“哦……”帳中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的聲音,隨后,穹廬就被掀開,從中走出了一個年級大約二十四五歲,身材纖細的男子。
他身穿著由狐裘制成的厚厚冬衣,但,樣式卻不似其他匈奴貴族的常服,而是寬袍長袖。
手里拿著一卷竹簡,臉上白白凈凈,沒有任何刀疤,更沒有在鼻子上戴什么銅環。
而其頭上戴著的,也不是匈奴人傳統的氈帽。
而是一頂在漢朝士大夫中,普遍能見到的進賢冠。
錯非他身材低矮,臉型圓粗,不然,趙遷都要懷疑,自己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匈奴單于的弟弟,而是漢朝的士大夫了。
但,見到這位于靬王的裝扮,所有人,包括那些匈奴武士都沒有任何意見。
因為,現在的匈奴王族,大半都有著cos漢朝士大夫貴族的風潮。
這位于靬王只是入戲程度更深一些而已。
今天的孿鞮氏,早就不是數十年前,堅持引弓之民傳統,喜歡在鼻子和耳朵上戴滿銅環,愛把頭發梳成一條條小辮子,最愛策馬馳騁,游獵草原,以弓馬論英雄的孿鞮氏了。
從烏維單于時代開始,孿鞮氏內部就漸漸的開始習讀漢朝詩書,學習漢朝兵法,使用漢朝文字。
到兒單于和且鞮侯單于統治期間,這一情況變得更加嚴重。
當今單于狐鹿姑,也有時候會私底下穿上漢朝的服飾和冠帽,學著長安的漢朝貴族的樣子和自己的兄弟嬉戲。
這樣做的好處,當然是很顯然的。
首先就是,孿鞮氏王族的政治智商和手腕,提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匈奴人,也第一次學會了使用‘廟算’,在戰爭之前,制定計劃,部署對策。
而非像過去一樣,看到漢軍,不管不顧,先打了再說,打不過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