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買賣,必須做!
張越看著泥靡的神色,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內心深處的激動,卻是難以掩飾的。
孔子說: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后世西方的殖民者,最初就是靠著挑動黑人王國的戰爭,而從事奴隸貿易。
一開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黑奴,是被和他們同樣膚色,但立場不同的同胞所抓起來的。
最初,那些捕奴的黑人王國,也是很強盛的。
甚至還有人,曾留學西方,與西班牙、葡萄牙之類的強國政要甚至是王國,有著密切聯系,乃至于建立了盟友關系。
但最終……
這些王國,都亡于西方。
曾經的奴隸主、勝利者,淪為階下囚,變成奴隸。
所以,張越知道,只要烏孫人上了這條船,開始了血腥的貿易。
那么,他們就無法停止前進的腳步。
直到最后,他們會將自己的國民,也親手送到漢室來。
因為……
在如今這個時代,除了諸夏民族,有著自己的認同,知道手足同胞的意思。
其他文明/王國/民族,壓根就沒有建立起什么認同。
匈奴的孿鞮氏和烏孫的王室,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的牧民和奴隸,和他們是一個群體的。
對于這些奴隸主來說,大約本國的牧民和外國的農民,都是一個地位吧。
不大可能,有厚此薄彼的心理。
所以,張越現在就像一個熬湯的廚師。
他一點都不急,等著這鍋湯,熬出香味,熬出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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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張越帶著昨夜與烏孫商談的‘好消息’,找到劉進,將事情報告了一番。
劉進聽著,目瞪口呆。
他從未想到,居然還能有這種操作?
漢家用著太學的名額,輕輕松松敲來五千金的收入?
更夸張的是……
烏孫人還愿意送妹子來抵學費?
唯一的問題是——這似乎不是很人道啊……
劉進當然知道,烏孫人會用什么手段來當這個‘媒人’。
左右不過是劫掠他國。
這讓劉進感覺有些不舒服。
雖然,他現在差不多已經接受了張越的‘殿下乃中國長孫,非夷狄長孫’‘春秋內諸夏外夷狄’的理念。
然而,心里面,依然對那些殘暴的可怕事情,有著抗拒。
畢竟,他的書沒有白讀。
惻隱之心,更是人皆有之的事情。
他已經能想象到,烏孫人會窮盡手段的攻打那些毫無防備的王國和人民,殺死他們的戰士,燒毀他們的城鎮,擄走他們的女人,讓他們父女分離,夫妻離散,家破人亡。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將五個烏孫貴族送到漢室,入讀太學。
只是為了,從漢家換得鐵器、絲綢。
“張卿……”劉進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道:“如此,豈非太學的每一冊書籍之上,都將沾滿鮮血?”
“若太學諸生得知,豈能安坐?”
太學生,是一群充滿理想,熱血沸騰的年輕人。
他們堅持的道義,在他們看來,重于泰山。
若他們知道,那五個烏孫留學生,是帶著無窮罪孽與血債來的長安求學。
這些烏孫人怕是會被太學生們打死!
張越聽著,微微一笑,拜道:“殿下,臣聞陛下曾訓曰:蓋有非常之功,必用非常之人!如今,家上已受命為治河都護府都護,整修天下水利,建不世之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