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涵?”張越冷笑著:“陛下追思功臣,詔復騠茲候家,然而選出來的嗣子,卻是髡頭、辮發,作夷狄狀,陛下何安?稽公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國家恩詔,便是立之以賢!”
“如今,無賢之子,本官情愿去稽公旁支之中,擇一良家子以嗣之!”
張越與范明友的對話,根本就沒有打算隱瞞,而是公開在那四位候選者面前議論。
這聽到這四人,戰戰兢兢,瑟瑟發抖。
連忙紛紛拜道:“小子等死罪!死罪!還望侍中恕罪……”
然后就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向張越表演自己‘熟知中國禮樂詩書’的模樣。
甚至,還有人背誦起了《詩》《尚書》的篇章。
不過,那明顯是臨時死記硬背的,甚至背錯了不少地方。
還好范明友在旁打著圓場,幫忙解釋和求情。
張越聽著,冷哼一聲,道:“中國嗣后,以明禮第一,知書第二……”
“本官也非冷漠無情之人……”
“便看在范校尉面子上,給爾等一個機會……”
“十日之后,本官再來考核爾等……”
“若還是如今這般,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那四位候選者聽著,紛紛拜道:“諾!謹遵侍中之命……”
打發走這四人,張越和范明友忽然相視一笑。
“以侍中公之見,這四人之中,誰更合適?”范明友問道。
“誰最聽話,就誰合適!”張越輕笑著道:“吾曾與明友說過,湟中義從,必須改土歸流……”
“而騠茲候稽谷姑之后,在月氏諸部中,有著強大號召力!”
“這樣的人,必須聽話、懂事,心慕中國,愿意為化夷為夏效死!”
范明友聽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稽谷姑可是末代小月氏王子,在崇拜血統的小月氏各部里,有著難以想象的號召力。
即使如今,在湟水放牧的月氏各部,沒有過去那般迷信月氏王庭血脈的高貴。
但這也依然是一張非常好的牌!
特別是對張越來說,這張牌不僅僅可以用在當下,說不定還能在未來起作用。
貴霜的大和尚們,說不定也認其王庭血脈!
只有有人買賬,那將來漢軍遠征中亞,就有了名號。
興滅國,繼絕世,這可是諸夏民族的傳統美德!
范明友卻沒有想那么遠,也想不到這么遠,他看著張越,忽然問道:“侍中公打算選何人來教授這四位嗣子?”
張越聽著咧嘴笑道:“此事,我打算去求長孫殿下,請殿下為這四位君子,于谷梁諸生中擇一鴻儒督導……”
“谷梁?”范明友滿眼不解。
“然!”張越卻是目光灼灼的看向遠方。
論起洗腦能力,諸子百家無有能過儒家的。
而儒家內部,又以谷梁和思孟為最。
而對現在的小月氏各部來說,谷梁是最合適他們的學問了。
也是最容易被他們接受和認可的思想。
畢竟,公羊思想太先進,也太激進了。
連漢室的地主都覺得不舒服。
就更不提那些奴隸制的部族首領。
這叫物盡其用!
只是……谷梁的學者們,對于夷狄的態度,那是有多遠就能跑多遠。
所以,只能讓劉進去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