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樓,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地板都有些陳舊,室內擺設,都以孩童特色為主。
小劍、小弓,隨處可見。
宮燈與鼎器之上的雕紋,也多以鳳鳥、麒麟、天馬為主。
“執金吾來了……”天子聽到腳步聲,悠悠轉過頭來,看著王莽。
“臣恭問陛下安!”王莽立刻頓首參拜。
“卿可知此樓何名?”天子卻沒有和往常一樣,反而悠悠問道,語氣之中充滿了哀傷與惆悵。
“臣愚鈍!”王莽那里還敢猜?這種事情,就算知道,也得裝作不知道。
“此乃冠軍樓!”天子沉聲說道:“朕的奉車都尉舊年所居之處,朕的冠軍侯成長之所!”
王莽聞言,立刻趴下身子,一動不動。
冠軍侯!
漢家只有兩個冠軍侯,一個是霍去病,一個是其子霍膻。
無論天子所說的哪一個,王莽都知道是自己不能議論的對象。
天子卻是從陰暗的屏風處走向王莽,連枝燈的燈光,照亮這位大漢天子的臉。
王莽此時赫然發現,這位從未流淚的天子,此時,眼眶泛紅,顯得極為哀傷。
“朕叫卿來,是要命卿去查……”
“衛氏,有沒有參與當年泰山之事……”
天子拍拍手,立刻有宦官從屏風后,抬出兩個大箱子到王莽面前,然后打開來,露出里面已經布滿灰塵的簡牘。
“這些是元封四年,隨駕大臣的檔案……”天子說道:“如今還活著的,已經不多了……”
“卿不要怕辛苦,一個個的去查……”
“查清楚這些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還有,看看他們,是否參與了如今長安貴族,陰謀謀害侍中張子重之案……”
“一有消息,立刻報告朕知!”
“諾!”王莽將天子的話,每一個字都記在心中,然后頓首問道:“若涉及衛氏……?”
天子聞言,嘿然笑了起來。
“呵呵……”
“呵呵……”
良久,才聽到天子道:“卿不可讓大將軍身后名蒙羞!”
“更不可令皇后難做!”
“臣知道了!”王莽低下頭來,看著地板:“臣必不會令陛下失望!”
“此外,長安城中,除衛氏外,所有涉及陰謀謀害張子重者,卿不必來報朕,自決之!”天子轉身看向那面屏風。
屏風上,一匹神俊的大宛馬,四蹄飛揚,踐踏在匈奴單于庭的大纛之上。
一個英武的少年將軍,持戟沖鋒,仿佛從畫中走來。
“朕的大司馬,朕對不住你!”
“沒有保護好奉車都尉……”
霍膻死于元封四年,當年之事,已經無法查清真相,更無法知道細節。
但……
這并不意味著,他要就此作罷。
于君王來說,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能放過一個。
所有事涉陰謀刺殺、毒害、構想張越的人,如今都已經被他視為當年參與謀害霍膻的兇手。
每一個,都該死!
全都應該去死!
至于,他們有沒有參與?
這重要嗎?
不重要!
因為帝王唯心,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