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郝連屠胡見過獨孤氏族織出來的那種羊毛布。
柔軟、暖和、漂亮,沒有異味,哪怕不賣,留著自用也是極好!
妻子卻是徑直繞過了那些正在梳毛的媳婦,徑直走到穹廬之內的一個角落,拿起一個郝連屠胡沒有見過的東西,向他揮了揮手,道:“你看這是什么?”
郝連屠胡詫異的看著那個物件,微微皺眉,問道:“這是什么?”
他走上前去,發現那是一個很簡單的器物。
乃是用木頭削制的兩端長而粗,中間有一個固定的類似輪子一樣的構造。
“這叫棒槌紡!”妻子得意洋洋的說道:“俺央求了獨孤家的妻子,才賣給俺的寶貝!”
“有了它,俺就能夠將這些羊毛,紡成細紗……”
說著,妻子就當著郝連屠胡的面,生疏而笨拙的操作起來。
只見她先將已經梳好的羊毛,一點一點的纏繞到那個器物中間的木棍上,然后就將那個所謂的‘棒槌紡’倒立起來,開始旋轉起來。
雖然看上去很慢,但蓬松的羊毛卻真的慢慢的被它帶著,漸漸的變成了一根細紗線。
“真厲害!”郝連屠胡看的眼睛都瞪了起來。
雖然紡的慢,但終究是成功了的。
而且,郝連屠胡知道,獨孤氏族的女人,每天能這樣紡好幾斤羊毛。
然后將這些細紗,用上幾天的時間,在一種名為‘織布機’的器械上,織成毛布。
甚至,有心靈手巧的女子,可以用骨針和木針,直接將這些細紗線,打成披肩、毛衣乃至于長褲。
“這有什么厲害的?”妻子卻是瞪了他一眼,道:“俺從漢朝來的那個夫人的工匠那里聽說,他們有非常厲害的一種紡紗機,一日能紡紗十幾斤呢!”
“等分家后,俺就拿羊毛去跟他們換一臺回來……只要二十斤羊毛,就能換到……這樣,今年俺和媳婦們說不定能織出幾十匹羊毛布……”
說到這里,他的妻子的絮叨本能就又開始發作了。
“這些布賣掉了一半,能換回家里需要的鹽、茶、鐵器,剩下的俺打算拿去換些天使的神藥,好給俺家的幾個媳婦吃,好叫他們明年給俺們家生幾個白胖胖的小子!”
“其他的,俺打算用來蓋一個大屋子,像塞內漢人的那種屋子!”
“結實!堅固!能避風雨,不像這穹廬,一下雨刮風,就到處進風漏水……”
“說不定還能請漢人工匠,給俺起些獸圈,挖幾口地窖呢!”
說到這里,女人又垂頭喪氣起來:“不分家,說這些有什么意思呢?”
“辛辛苦苦漿洗、烘干、梳理的羊毛,都給氏族拿了去……”
“賣了錢,也分不到多少!”
“俺辛辛苦苦,這都是為了啥啊!”
郝連屠胡聽著,也是心生感慨:“是啊,這么忙碌,都是為了啥啊!”
他是氏族內的小首領,本來也是反對分家的。
可這些日子,看著那獨孤氏族的生活,蒸蒸日上。
特別是那些舊日的高層,在分家后,照樣吃香喝辣,生活水平非但沒有下降,反而高了許多。
他們利用權力,比其他人多分了許多牲畜,然后又借助自己懂漢話,能與漢人溝通的便利,搶先學到了技術。
然后,在漢人商賈的幫助下,組織起了一個個叫工坊的東西,雇傭氏族內的婦女,為他們紡紗織布,一個個賺的盤滿缽滿。
于是,竟一個個的穿上了絲衣,戴上了冠帽。
甚至還有人,打算攢錢,等自己的戶籍真的專為漢籍后,送一個兒子去內郡讀書,好成為一個類似天使那樣的大人物!
現在,這塞下,已經沒有人懷念和留戀氏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