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傳說,數量多達上萬!”
“甚至還有糧草、皮革之屬……”
“這些混賬!”左右聽得都是火冒三丈:“大單于應該狠狠的懲戒他們!必須狠狠懲戒他們!必須讓這些混賬立刻停止這種資敵的行為!”
每一個人匈奴貴族,其實都知道,當前的漢匈戰略格局,不是因為匈奴人有多么勇敢,更非是匈奴人一下子就超越了漢朝。
而是因為漢朝人的補給線越來越長。
后勤壓力越來越大所致。
在居延的漢軍,依靠著屯田與在河西四郡的畜牧、經營所得,勉強可以維持住收支平衡。
但一旦發生大戰,居延和河西的物資立刻就陷入緊缺。
這時候,就只能從河朔乃至于漢朝內郡,輸送軍糧。
這是一條漫長的道路。
衛律曾與李延年交好,他記得,當年曾聽李延年說過,一石糧食,從隴右起運,運到居延,運費與損耗,數十倍于這石糧食在長安的價格。
更不提,居延只是一個起點。
漢軍要西進或者北伐,都不得不再從居延,深入千里乃至于數千里,尋找匈奴主力,意圖決戰。
譬如,余吾水會戰,就發生在距離居延三千多里外的幕北腹心。
這里距離霍去病那傳奇一戰的終點,狼居胥山只有不到一千里,距離姑衍山更近,甚至可能不足五百里。
對騎兵來說,這點距離,在作戰狀態下,數日之功就可以抵達。
然而,糟糕的后勤,使得漢軍在抵達余吾水后,已經筋疲力盡。
匈奴主力以逸待勞,堪堪才擋住了那一波突進攻勢,沒有讓那位海西候禪姑衍而封狼居胥山。
即使如此,漢軍主力也在殺傷了大量匈奴騎兵后,交替掩護,全身而退。
在戰略上,匈奴人贏了。
但在戰術上,卻敗的一塌涂地。
這也是為何,這些年來,漢匈對西域的爭奪越發激烈、白熱化的緣故。
西域不僅僅是匈奴的生命所在,要害之地。
更是漢軍贏得這場已經延綿百年的爭霸的勝負手所在。
得西域者,贏得勝利!
西域在匈奴之手,不僅僅是一個血包,可以回血,更關鍵的是可以阻斷漢人就近獲得物資,尤其是糧食的捷徑!
一旦漢軍可以從西域得到穩定的充足糧草供應……
現在,烏孫人的忽然舉動,等于打開了匈奴人費勁無數心思,在西域對漢構成的封鎖線。
這條封鎖線,是沿著白龍堆一線,環繞蒲昌海,向東西兩方延伸,以車師、蒲類諸國為第一道防線,而溫宿、姑墨、龜茲則在側后方,環繞漢的輪臺要塞構成了第二道防線。
但現在,這條封鎖線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烏孫人捅開了姑墨、溫宿、龜茲人的封鎖,將物資輸送到輪臺。
這意味著輪臺的漢軍,從此獲得了機動能力。
只要烏孫人的物資不斷,那他們就可以在西域腹地,攪起無邊風雨。
“先賢憚這個混賬!”衛律咬牙切齒,破口大罵。
比起屬下們,衛律的見識與眼光、才智,自然要高出許多。
他一眼就洞見了事實真相。
烏孫與漢的忽然迅速靠近,可能是原因。
但絕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