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要繞行上千里,然后從哈拉海,找到弓盧水,沿著這條河流回到出發前的弓盧水河谷。
整個征途怕是有兩三千里!
就算成功,最終恐怕也要十不存一!
何況,漢軍騎兵,肯定會尾隨在屁股后面,銜尾追殺。
于是他搖搖頭,道:“此策太冒險了!”
“那便只能金蟬脫殼了!”韓國瑜低頭道:“大王,漢軍現在只是三面圍我!”
“這既是為了圍三闕一,亦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我軍敢走東側的鹽澤北返!”
虛衍鞮聽到這里,立刻就跳了起來:“你瘋了嗎?”
鹽澤之中,遍布鹽池、山陵。
更重要的是,它通向瀚海。
危險、恐怖,黃沙遍地,飛沙走石的瀚海。
在這個季節,穿越瀚海,和自殺沒有區別!
韓國瑜卻低頭道:“這是我軍如今最好的選擇!”
“只要帶足水和干糧,我軍完全有希望,渡過瀚海,回到余吾水北岸的趙信城!”
虛衍鞮搖了搖頭,道:“韓都尉,你如何知道瀚海的危險與可怕!”
“它可不止是沙漠!”
“更是偉大的天神,降下的帷幕!”
“人與牲畜,一旦踏入其中,若無熟悉當地的薩滿引路,便將失去方向,永眠于黃沙之中!”
“便是有著熟悉的薩滿祭司引路,若天神不喜,同樣將永眠其中!”
作為匈奴王族,虛衍鞮,可從不敢忘記,當年左賢王兵敗弓盧水后,那些慌亂中逃入瀚海的部族與騎兵的下場!
他甚至,曾經在無風的冬季,在薩滿祭司們的引領下,去到瀚海之中,見過了那些永眠其中的匈奴騎兵與貴族的遺體。
成千上萬的人馬尸體,遍布在沙丘、戈壁之間。
他們的尸體,被天神永久的保留在當地,并保持了死前的模樣。
當初,數以萬計的敗兵,逃入瀚海。
能得天神垂青,活著走出去的,不過千余之數。
故而,虛衍鞮是怎么不可能選擇向瀚海突圍的。
韓國瑜見著這個情況,卻是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在心里嘆道:“豎子不足與謀!”
他很清楚,這其實姑衍萬騎最后的兩個選擇了!
再遲疑下去,一旦衛律真的不能趕到。
而漢朝援軍抵達。
那么,他與姑衍騎兵,就統統要成為甕中之鱉。
想到這里,韓國瑜心中就有了想法。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我必須為自己和部將們,找一條退路了……”
當這個念頭起時,他甚至沒有半分愧疚感與不安。
因為,在韓國瑜的理解和世界里,邏輯素來都是這樣自洽的。
他已經盡心盡力的輔佐和獻策了。
但虛衍鞮不聽。
所謂‘為人臣之禮.不顯諫.三諫而不聽.則逃之’,這是古代君子的要求,也是他的行為準則。
帶著這種念頭,韓國瑜回到了軍營內,然后,就將幾個平素親信心腹與信得過的部將,都召集在一起。
他們關起門來,商討了起來。
很快,便達成了共識——虛衍鞮這艘船,怕是要沉了。
大家可不想和他一起陪葬。
所以,必須得想辦法及早跳到另一艘船上去!
這是人之常情,更是大多數人的正常選擇。
唯一的問題是——他們是叛將。
回去會不會被追責?
故而,當天晚上,一個韓國瑜的親信,便帶著書信悄悄的混在了派出去聯絡的斥候中,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