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看著這些人,知道必須給出解釋并安撫,否則的話,他好不容易聚攏起來、整合起來的勢力,立刻就要分崩離析。
他抬了抬手,道:“大家不要慌張……只是答應而已,又沒有說一定照辦!”
“我大匈奴自冒頓單于以來,什么時候遵守過與漢朝人的協議呢?”
“協議這種東西,不就是有用就用,沒用就丟一邊呢?”
“正如漢朝歷史上的楚莊王所言一般——我蠻夷也!”
是蠻夷,所以不需要忠義理智信,不需要遵守任何規矩。
因蠻夷天生便沒有信義,沒有智慧,沒有忠誠,更沒有規矩。
其他人聽著,紛紛點頭,深以為是!
匈奴雖然沒有歷史,但有傳承。
自冒頓至今,匈奴歷代單于曾與漢朝的四代帝王,達成了至少上百次的協議,其中甚至包括了不少于十次的和親協議。
老上單于更曾與漢朝的太宗皇帝約定過‘長城之內,冠帶之室,天子治之,長城之外,引弓之民,單于治之’。
結果呢?墨跡未干,匈奴騎兵就闖入漢朝長城境內,甚至將戰火燒到了回中宮,使得長安都能看到天際燃起的烽煙。
最終,漢朝人不得不送了大批絲綢、財帛與美酒珍寶,再與匈奴重訂一次協議。
哪怕是元鼎以后,漢匈談判,不也都是這樣嗎?
每次一遇到頹勢,打不過就求饒,等喘過氣來就將曾經說過的話跟一個屁一樣放了。
反正,漢朝騎兵再厲害,也不可能跨越數千里,深入到余吾水流域來。
就算能來,也將疲憊不堪,無法與養精蓄銳的匈奴精銳戰斗到底。這么一想,很多人就安心了。
這協議,反正是撕毀的。
那么現在為了脫身和喘息,答應下來,好像也沒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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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張越已經回到了令居,并到了河湟進行視察。
此時的八百里河湟,已經被人類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墾草基地。
大片大片的荒野,被無數奴婢開墾成田園。
曲轅犁、鋤頭、耙頭,輪番上陣,將肥沃的黑土從地表翻出來。
更有很多人,開始在湟水、黃河沿岸,開始搭建水車。
現在,已經有至少百架水車搭建成功。
巨大的槳葉開始轉動,將水從河中汲上岸邊的渠道。
潺潺流水,在渠道里流動,最終流向遠方的莊園。
陪著張越視察的是新任的護羌校尉守令居令韓增。
至于范明友,已經卸任護羌校尉,踏上了回長安述職的道路,若沒有意外,今年夏天他就可能被任命為漠南都護府的首任都護了。
韓增無疑是干勁很足的。
上任不過幾天,就開始熟悉事務,而且還能有模有樣的將各項數據隨口道來,特別是新墾土地以及墾地速度這兩項,簡直背的滾瓜爛熟。
張越一邊聽著,一邊不停點頭。
但他的心思,卻飄去了漠北。
心中一直記掛的,是漠北的匈奴人民。
懷著偉大的諸夏人道主義精神,張越為漠北人民,操足了心。
“匈奴內戰,現在應該已經開始了吧?”他想著:“打起來吧!打的越大越好,越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