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秋收的時間是有限的。
往年數據顯示,立秋之后,居延就可能陷入一段連綿的陰雨天氣。
所以,若不能趕在秋雨之前,將收獲歸倉,那么一歲辛苦可能都會付之東流。
故而,在粟米將熟之時的如今,張越自也就再顧不得什么大宛匈奴烏孫了。
走出軍營,張越立刻就率部,前往居延各地巡視。
自黑城塞向南,一路看去,偌大的居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
漢軍將士紛紛卸甲,投入各烽燧、塞堡之間的粟田,而百姓婦孺,則在家里、城中,搭建谷倉,清理曠野,平整土地,以做晾曬場。
數以萬計的奴婢,則在軍隊的監督下,拓寬路面,修葺橋梁、道路。
而居延近萬頃粟田,粟苗壯碩,粟穗飽滿。
隨便從田中,掰下一穗,放在手里輕輕一捻,黑色、黃色、白色的粟米粒便盈滿手心。
“起碼有四石吧……”張越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粟粒,心里已有數。
若居延今秋畝產平均能接近這個數字……
那么,僅僅是所產粟米怕就可以收獲兩三百萬石!
扣除掉基本的口糧與奴婢所食后,還能結余百萬石左右。
而且,居延如今,還不止農業有產出。
畜牧業也發展的不錯!
原本,居延在李廣利時代,便已有規模的畜牧業了。
居延的塞堡之外,廣袤的近塞草原里,放牧著十余萬頭牛羊以及數萬匹馬。
張越接手后,通過貿易,從西域、匈奴、烏孫購入大批牲畜。
又自李廣利手里接下了其從西域所擄的三十余萬牲畜。
由之,居延牲畜數量亦逼近百萬之數,光是奶酪湩乳之類的產品,每月能有兩三千石之多。
而負責放牧這龐大牲畜的,照樣是奴婢。
只不過,這些奴婢不是外購,而是歷次漢軍所俘的匈奴人以及河西屬國部族所獻,來為天子服務的馬奴。
他們說是奴婢,實則地位高于奴婢,相當于雇工。
不止有錢拿,還有生產資料。
張越更許他們可以從每歲繁育的牲畜里,取三分之一,為其私產。
所以,這些人的積極性,遠高于張越自西域匈奴、烏孫所引進的奴婢。
而農業與畜牧,兩產并舉,毫不夸張的說,只要過了今年,居延就可以自給自足,除非必要,否則不需要中樞大量轉輸錢糧了。
“將軍!將軍!”忽然,遠遠的,有一騎疾馳而來,飛奔到張越跟前,就翻身下馬,拜道:“將軍,左官渠的奴婢反了!”
張越聽著,眉頭皺起,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左官渠,他知道,乃是距此數十里外,屬于甲渠候塞的一條外延邊墻,因其邊墻之內,有當年路博德所修的左官渠而名之。
其地不算大,大約只有兩三千人,屬于比較偏僻的地方。
但,當地的奴婢數量卻是不少。
起碼有個三五千人!
因為,在當地,有一個石炭山,張越便命人在那,建了一個石炭礦,采掘石炭以供給居延各塞燃料。
卻不想,這些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反了!
這個事情,讓張越非常敏感!
概因如今,居延之中,有著從烏孫、匈奴、西域諸國引進的奴婢將近七萬之眾!
而造反這種事情,和瘟疫一般是有傳染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