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韜武略,皆是不凡。
曹言、張安,都是在家鄉治學數十年的名士,而楊敞更是當代大儒,弘農楊氏之主。
但,偏偏這些人的家族,早已經衰落。
除了平陽侯家族外,其他所有人的封國早已經被廢黜。
換而言之,這些人等于是被天子扶持起來的,在朝中沒有什么根基的官員。
他們除了天子外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和借助。
由之,朝中權力盡歸天子一人。
而其他主要大臣,特別是霍光、李廣利等人,則被商丘成與石德之死嚇得魂不附體。
為了爭寵,也為了保全自身,他們拼命的工作,想要拿出成績來證明自己。
由之,朝政非但沒有像劉進想象的那樣崩壞,反而變得更好了。
而天子也適時的收手,沒有進行進一步的擴大與追究—但每一個人都知道,他隨時可以做這些神奇。
于是,劉進學到了他祖父教給他的全新技能——恐懼,是權力的根基之一。
君王,需要讓人怕,才能有效的統治。
一個不被懼怕的君王,是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力統治天下的。
這雖然與劉進的三觀不合,但他不得不承認,事實確實如此。
比起愛戴,朝臣也好,貴族也罷,更愿意服從于恐懼之下。
但,天子并不僅僅只是在恐懼來統治天下,駕馭群臣。
他在散播恐懼的同時,悄然的提拔了一大批元老舊臣之后。
這就是他教給劉進的第二課——平衡,乃是統治的藝術。
順便,在這些空當之中,天子以關中大豐的名義,宣布大赦天下,除百姓明年口賦、傳役。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朝臣也好,在野的勛臣也罷,庶民也好,統統被這位君王馴服的服服帖帖。
人人都只知道,天子圣明,陛下明哉!
錯的永遠是奸臣小人,而大漢天子永遠正確,永遠光榮,永遠賢明!
想著這些,劉進就又嘆了口氣。
因為他知道,還有更多事情,他還未看透,而他的祖父在等著他看透。
只是……
若有可能,劉進寧愿不知道這些事情。
寧愿他永遠是那個當年,以為天下皆是忠臣孝子,只有一二跳梁小丑,蠱惑君父,致使國事敗壞,只要人主圖治,懷有仁心,提拔任命君子,讓朝堂沒有小人生存的空間,自然海晏河清,天下大治。
到那時,君王只需垂拱而治,百姓自然畫衣服而不犯。
但現在……
童話破滅了。
看了這么久,劉進發現,這世上沒有什么君子小人。
準確的說是,小人可以是君子,君子也可以是小人。
朝堂之上的蕓蕓眾生,大部分都不過是因權勢而聚,因權勢而散的凡夫俗子。
“幸好,還有張卿,足慰孤心!”劉進長出一口氣,低聲呢喃著。
恰在此時,一個宦官輕輕走到劉進跟前,跪下來拜道:“殿下,奴婢剛剛聽聞,鷹楊將軍以敦煌太守陳威、酒泉太守衛先等不遵天子詔,殘害百姓,棄天子土等罪名彈劾之……”
“哦……”劉進點點頭,并未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