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大王,您又何必開戰?”有人不解的問道:“我軍龜縮大宛,待天時一至,漢軍自退,不就重圍立解了?”
“愚蠢!”李陵瞪了他一眼:“若是那樣,漢軍恐怕不需一兵一卒,我軍立潰!”
“漢占疏勒,我軍十萬之眾就會被封鎖在大宛整整數月!”
“若這十萬之眾皆為匈奴也就罷了,但……爾等都知道,匈奴之兵不過兩萬,余者大都盡為各國兵馬……”
“屆時……”李陵搖了搖頭,剩下的事情他已經不需要說了。
十萬大軍為數千漢軍阻隔于大宛。
到那時候,軍心士氣也好,各國君主也罷,恐怕都會看出匈奴的虛弱。
十萬之眾都不敢面對數千漢軍?
那些家伙只會認定,匈奴人膽怯,漢軍強悍。
從此之后,匈奴在西域的統治將分崩離析。
再也沒有人會畏懼匈奴,再也沒有人會害怕匈奴。
大不了,城頭豎起漢家旗,李陵也好,匈奴也罷,難道還敢揮師攻打?
所以,此戰必打!
哪怕明知道會輸,也一定要打!
一則,消耗聯軍的力量,借漢軍之手,將匈奴未來統治的障礙——這些經歷過大宛戰爭磨礪的西域軍隊消耗一些。
同時,漢軍殺的西域人越多,漢人與西域諸國的隔閡與仇恨也就越大。
而仇恨也是力量。
二則,此戰未必會輸。
只要匈奴不下場,那么一切就還有的商量!
只是,看著自己身邊的那些蠢笨的匈奴貴族們,李陵搖了搖頭,只好耐著性子向他們解釋:“爾等也無須沮喪,此戰,我等未必會輸……只要我軍不動,兩萬精銳彈壓,以為督戰隊、底蘊,那么數萬聯軍,輪番上陣,消耗漢人精力與馬力,只要運作得好,或許可以不勝而勝!”
說到這里,李陵神秘的道:“前時,我命左大將率堅昆萬騎遠遁姑墨等地,散為甌脫偵查,如今已有成效——甌脫騎兵已經查知,漢軍六千,皆一人雙馬,僅以數百武剛車載之甲械干糧帳篷之物,其他軍糧皆就地取食,以我估算,漢軍目前至多有十日之糧草儲備!”
“只要那張子重不瘋,那么漢軍在疏勒境內最多只會持續三日作戰!”
“三日不勝,漢兵必撤!”
這是軍事常識!
沒有軍糧的軍隊,再是精銳,也不過待宰之羔羊!
更何況,軍糧儲備都如此少。
那么漢軍的其他軍械儲備呢?
其作戰關鍵的騎弩弩箭,每人帶了多少?
作為前漢軍大將,李陵很清楚,在這樣的急行軍的軍隊中,一個士兵最多只會攜帶三十枝弩箭,兩具騎弩。
再多,就會超出負荷。
就像浚稽山中,他的部隊一般。
箭矢已盡,軍糧以沒,士兵們只能摘野果,飲溪水,砍伐樹木,拆卸戰車為武器。
但野果、溪水,只能果腹而不能提供體力。
樹木、戰車做出的武器,連傷敵都很勉強。
于是,五千勇士,盡管殺傷了數倍于己的匈奴人。
但最終,還是難免全軍覆沒。
現在,對面的漢騎,若打到那個地步,又能有多少作為呢?
所以,在得到了王遠的情報后,李陵就明白了,對面的漢騎就和長勺之戰的齊軍一般。
一鼓作氣,必定勢如猛虎。
再而衰,其勢無繼。
三而竭,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
所以,關鍵是擋住他們的第一波攻擊,那勢不可擋,勢在必得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