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于是笑了起來,走了過去,來到嫂嫂面前,跪下來磕頭拜道:“嫂嫂安好!”
然后,又看向一側的金少夫,沉聲道:“辛苦少夫了!”
金少夫眼眶濕潤,看著自己的丈夫,勉力的止住想哭的沖動。
然后她便看到了自己的丈夫,舉起了自己的兒子,放在肩膀上。
于是,她笑了起來,笑的格外開懷。
…………………………………………
長安城尚冠里,某個僻靜的宅院靜室內。
香爐里的香煙,從窗臺飄散到外。
一位位羽冠巾綸的名士,一個個大腹便便的豪族家臣,端坐于室內。
他們中,有人是名滿天下的名士子弟,也有人是朝中權勢滔天的公卿家奴,更有那富可敵國的巨賈奴仆。
每一個人都是這長安城中一個眼神,便足以決定一戶人家富貴貧賤興衰的存在。
“張蚩尤,總算是回京了!”一位戴著儒冠的中年男子,忽然嘆著氣道:“只是,我等該如何對付他呢?”
“需知,他可是蚩尤!睚眥必報的蚩尤!”
有一句話,這儒生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張子重不是太子、太孫,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那就是一頭惡狼,一頭猛虎!
撩撥了這樣的一個人物,若不能妥善應對,在坐眾人和他們身后的人,怕是都要死絕!
這從那位蚩尤過去在長安,后來在漠南,如今在河西、西域的所作所為就能窺見。
他是真的信奉著公羊學派的‘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人物。
若不是,真的沒有辦法,在坐眾人,沒有一個愿意去捋這頭老虎的虎須,更不敢冒著死全家的危險,坐在這里。
但沒辦法!
財帛動人心,功名亂人心,權勢迷人心。
“便是真正的兵主,不也為軒轅黃帝分尸鎮壓?”當即就有人狠聲道:“還怕一個凡夫俗子?”
“他人不敢說,吾敢說!”
“那蚩尤霸占著這新豐工商署和居延、河湟,不讓吾等輕易進場,這就是大罪!滔天的大罪!”
許多巨賈奴仆與公卿家仆,都是暗暗點頭。
甚至還有諸侯王派來的奴臣,心以為然。
新豐工商署,有著潑天一般的財富!
關鍵還是個聚寶盆,每時每刻都在賺錢。
然而,這個聚寶盆的大頭,卻被那新豐官署、少府、大司農給瓜分了,只有些殘羹剩飯留給其他人吃。
雖然,最開始,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甚至滿肚肥油。
但……
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拿到的只是些邊邊角角的利潤。
那肥肉與心肝都被官署拿走了。
更要命的是,隨著那個怪物越長越大,它迅速的擠壓了許多人的產業的空間。
特別是毗鄰關中的河洛、燕趙一帶的鐵商、絲商,都被這個龐然大物壓的喘不過氣來。
新豐工商署賣的鐵器、耕具,比他們的好,比他們的便宜,比他們的耐用,數量還比他們的多!
于是,一個個曾經日進斗金的作坊倒閉,一個個曾經借著這些買賣,賺的盤滿缽滿的家族,陷入了危機之中。
若只是這樣,那么,在坐許多人背后的主子恐怕也只敢心里腹誹,而不敢真的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