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張越笑著道:“世間學問,總有能取長補短之者!”
“且,韓非子曰:出則無外患者,國恒亡!”
“先生不覺得,如今這太學,太過一潭死水了嗎?”
董越聞言,微微點頭,明白了這位師弟的意思。
確實像其所言,公羊學強盛了數十年,如今更是獨霸了太學,執太學儒學之牛耳。
特別是近年來,公羊學子通過太學與新豐之間互動,輸送了大批人才進入官場。
假若不出意外,未來數十年,都沒有人能威脅公羊學的霸主地位。
也正是因此,這藏書閣里才有其他諸子百家,古文學派典籍的存在。
這是強者的自信!
也只有強者才有這樣的大度。
若是自身難保的話,在這公羊學的老巢,怎么能見到其他學派甚至異己的文字呢?
只是,董越終究有局限性,他還未能想到,在太學引入外敵,刺激和加快公羊學本身強盛、進步的速度。
不過,張越一點醒,他就明悟過來了。
月滿則盈,盛極而衰,凡事過猶不及。
現在的公羊學,太招人恨,也太招人不喜了。
但他那知曉,這口子只要開了,就難以收束。
就像當年,他答應了張越,在太學之下開設武苑,招收學生,教授兵法、廟算之用。
于是,如今就有著諸子百家的學子,打著武臣的名義,進了太學,如饑似渴的著他們過去無法接觸到的先賢典籍,然后反過來在太學里找‘公羊師兄’切磋。
結果就是,武苑與太學之間,經常展開辯論。
不過,這是好事,所以董越和太學高層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若將來,太學里出現法家系、黃老系……
嗯就像后世大學里的工程系、法學系一樣,也不知道董越會不會氣的跳腳?
不過,張越卻是很開心。
他得意洋洋的負著手,與董越一邊說,一邊走。
不一會兒,就走到了藏書閣頂層。
因為建筑的緣故,這頂層其實很小,只有兩間房,其中也沒有什么書籍,只是擺了些水果、茶壺,有屏風、棋盤。
看來,這里是太學博士們,休憩與娛樂之所。
走入其中一間房,董越將門關上,然后屏退左右。
“子重……”董越帶著張越,走到房前平臺上,遠眺著太學風光,忽然叫起張越的表字:“你可知,隨著諸王回朝,儒家各派鴻儒,也相繼歸朝了……”
“上一次,如此盛世,還是先父逝世之歲……”
張越聽著點點頭:“小子曾聽父老說過……當年,天下鴻儒聚于關中,與公羊論道,盛況空前……迄今,關中民間依然有著當年的傳說……”
太初元年,是一個神奇的年份。
當年,兒寬與司馬遷領銜修訂的太初歷正式取代已經實行數百年的顓頊歷。
董仲舒一輩子的努力,終于開花結果。
他終于做到了為漢制法的理想。
至少在當時,人們是那樣認為的。
漢改歷法,不僅僅是改了歷法,更改了法統。
元年春,王正月,終于不再是春秋上的記載,而是影響到現實的實實在在的歷法。
漢室也從水德變為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