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看著自己面前的太子,他的長子,曾寄予厚望的儲君。
心中沒由來的嘆了口氣:“朕的一片苦心,終究是付諸東流水了嗎?”
培養繼承人,是他這輩子除了修仙和打匈奴外,最用心的事業!
為了培養好這個太子,他費勁了心思。
先是建了博望苑,以方便太子招攬門客,收集羽翼,培養大臣。
結果呢?
這位太子不知道是吃錯了什么藥?居然和古文學派的人搞到了一起。
若只是搞到了一起,那也就罷了。
畢竟,君王之道,唯心而已。
對帝王來說,沒有什么學問是不能利用的。
口含天憲,手持斧鉞的天子,連歷史都要尊重,便是天地陰陽,宇宙真理也要服從。
君王是可以合法的指鹿為馬,從容的顛倒黑白,而不受任何指責的存在。
可惜……
太子沒有半分利用古文學派的想法,更沒有絲毫,利用其為鷹犬、爪牙,為自己開路、廝殺的意圖。
反倒是,被古文學派,特別是谷梁學派的人給綁架了。
于是,學術沒有成為工具,反倒是主導了太子系上下的行為。
這就大大的不妙了!
更讓他這個父親兼皇帝無法容忍!
漢家劉氏,祖傳的就是以諸子百家,公卿貴戚為棋子、工具。
叫他們互相撕咬,讓他們打的頭破血流,然后從容坐收漁翁之利,因勢利導,為統治所用。
就如他當年,接納了董仲舒的天人三策,于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接著就一腳把董仲舒踢去了江都,甚至與其門下弟子呂步舒唱了一場雙簧,狠狠的警告和打壓了當時如日中天的公羊學派!
而原因是,當年的公羊學派,妄想反客為主,以術為道,居然想要國家按照他們的想法改造!
開玩笑!
儒術也好,黃老道家也罷,還是法家之說也罷。
對劉氏來說,都只是一個工具。
一個用來穩固統治,用來粉飾太平的工具罷了。
就像士兵手里的刀劍,就如農夫手里的耕具,主人要用的時候,才可以出來顯示存在感,主人不需要的時候,就應該乖乖的閉嘴!
而太子卻反過來被工具給挾持了,信了那谷梁儒生與古文學者的邪,居然天真的真的以為可以靠儒術仁德治理天下。
甚至開始推崇起什么親親相隱來。
讓這位陛下當年氣的幾乎吐血!
于是,他立刻改變方式,從鼓勵和支持太子,改為限制、打壓甚至刻意扶持他人來與太子據唱對臺戲。
這也是劉氏傳統。
在朝臣之中,選幾個能干的、不怕死的人,來給太子當磨刀石。
好叫儲君在劫難與磨礪之中成長起來。
就如當年先帝,為廷尉張釋之、太傅東陽侯張相如混合雙打,甚至騎臉輸出一樣。
在那兩位的瘋狂磨礪和詰難之中,先帝成長為漢家諸帝之中,心思、城府最為深厚之帝。